陆肆月并不知道宋良甫内心想法,只是想到与萧夷陵之间的关系,淡淡说了句。“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多的是有舍有得,如此,已是不易。”能这么顺利的拿到武连山地契,对陆肆月来说,始终利大于弊,所以余下的那些不完美,她都可以接受。“你倒是看得开,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总不能一成不变到死,如果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又何苦为难自己将就?”宋良甫抬头望着陆肆月,似乎话中有话,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陆肆月却并未留意。“谈不上什么将就,毕竟宋大哥也说了,世上少有人能这般纵容自己妻子为所欲为的,所以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陆肆月很惜福。“……是少有人,而不是只有一个萧夷陵。”宋良甫如是说完,盯着陆肆月目不转睛。“没办法,我只遇到了一个萧夷陵啊!”陆肆月耸肩,然后无所谓的笑出声。“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那就等以后遇到再说吧!”陆肆月不以为然,宋良甫却是听得扬了下嘴角。“说不定已经遇到了呢!”宋良甫低声呢喃,陆肆月没听清。“什么?”陆肆月望着宋良甫。“没什么,将军府那些铺子你打算如何处理?”宋良甫低头借着喝茶的动作转移话题。“拆分重组,跟恒城那边差不多,具体的我会让露儿跟进,宋大哥要是想分一杯羹,直接跟露儿联系便是。”陆肆月心中早有主意,不然也不会放任司棋在外行事。“大将军那边不需要交代吗?”宋良甫问。“不用,他让我自己看着办,只要不撇开司棋就没关系,后续移交完了,也就跟将军没关系了,他更加不会问。”陆肆月信誓旦旦的说法,让宋良甫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你对大将军倒是信任。”宋良甫说的轻巧,心里却忍不住想,萧夷陵这样放任陆肆月,不也是信任的一种吗?“信任谈不上,只是那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心神,自然也就不会管我太多,再说了,他给我派了人,与其说是信任我,不如说是信任他派过来的人,反正对我来说也没差。”陆肆月说的随意,却难掩话语中隐隐的沉重。宋良甫听出来了语气中暗藏的不同,却也没有深究,而是干脆放任。“朝廷已经开始购粮,之前脱手赚的银子也都分好了,这次过来除了整顿邾城的生意,也是因为露儿姑娘在这里,想要跟她对账,正好一起谈了。”“那感情好,我一会儿也要去找露儿,先跟她打个招呼。”陆肆月顿时眼睛一亮。“既然你在这里,不打算跟我先把账对了吗?”看到陆肆月两眼放光的样子,宋良甫不由得好笑的说道。“咳咳!既然事情已经交给露儿,那自然是跟露儿对比较好。”虽然很想知道这次赚了多少,但陆肆月还是忍住了。“你确定?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大概的数。”宋良甫望着陆肆月循循善诱一般的提议道。“不不不,你先别告诉我,回头你跟露儿对完账,我再去找她。”陆肆月怕宋良甫再开口,急忙站起来摇头摆手,然后迅速的退到门口。“我先回去了,宋大哥你忙啊!”陆肆月说完转身就走,害怕宋良甫真开口说出这次赚了多少,而她却只能听着,连半个铜板都拿不到,顿时跑得飞快,连宋良甫在她身后轻笑出声都没听到。“公子!”看到陆肆月离开,青元便转身走进房间,看宋良甫心情甚好的嘴角含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公子好像很喜欢将军夫人。”明明每次见面不是被敲竹杠就是给人送钱,偏偏公子看起来还心情不错,这让青元很是疑惑,甚至还有些不满。“是陆姑娘。”听到青元说话的宋良甫回过神来,淡淡的回了句。“啊?”青元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茫然的望着宋良甫。“与我们有往来的是全武药行大当家陆肆月陆姑娘,与将军府的夫人无关。”宋良甫捧着茶杯就口垂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能从他淡然的语气里听出一份坚持。“可是……?”青元还想说话,结果被宋良甫一记眼神打住。青元跟在宋良甫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心里一紧,态度更显恭敬谦卑的低头应了一声。“是,奴才明白。”青元猜不透宋良甫心思,看对方依旧清风朗月的坐在桌前喝茶看书,便低头小心翼翼的退出门外,等到关上房门,转身就去找了白棠。“你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青元把自己的疑惑说完之后望着白棠追问道。“……。”白棠望着青元抿嘴没应声,只是眼神有些古怪的皱了皱眉头。“你看什么看?倒是说话啊!”青元拍了白棠一记。“公子的事情你别管,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白棠不以为意的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那陆肆月明明已经嫁人,却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这也就罢了,拿捏着公子的短处,拼命在公子身上捞好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你竟然还让我不要管,难道就这么看着公子被人欺负吗?”青元不敢苟同的大叫。“公子说了他被欺负吗?”白棠淡然的扫了青元一眼。“这种事情还需要公子说?”身为奴才难道不该想公子所想吗?青元瞪着白棠。“公子没说,你就敢妄议公子所想,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白棠呵斥了一声,听得青元微微愣在原地。“可那陆肆月已经成亲了,公子还跟她走那么近,就算有生意往来,又何须公子亲自出面?难道你就不担心吗?”青元觉得好像只有自己着急上火,却不知别人为何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公子都不担心。”白棠哼了一声,不愿再跟青元对话,转头纵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劲风,吹得青元心思烦乱。公子久居高位不理俗事,但青元却是知道的,陆肆月的言行举止惊世骇俗,公子与她走得近,日后事情败露,何止是人言可畏,一世清明都可能毁于一旦。要不是公子病症需要陆肆月的药丸调理,青元早就出手阻拦了,结果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除了担忧心慌,竟然已是无从下手。公子一向聪明,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好啊!青元在心中感慨的同时,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阿嚏!阿嚏!”“你这病痛刚好,还是不要经常往外跑了。”露儿看到陆肆月连打两个喷嚏,微微皱眉的递上一块帕子,表情担忧的打量对方。“没事,我病早好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陆肆月拿着帕子随意擦了擦,然后塞进怀里也没还回去,而是把见到宋良甫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你怎么把事情都说了?”露儿听完之后没有在意宋良甫来邾城的事情,反而对陆肆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作风多有微词。“反正也瞒不了多久。”陆肆月耸肩,一脸无所谓。“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上赶着将把柄往人手里送吧?”露儿皱眉不敢苟同。“这算什么把柄?要是能让宋良甫因此对我多几分信任,反而是我占了大便宜。”陆肆月笑望了露儿一眼,眸中精光微闪。跟萧夷陵的婚事,不管她们装的多恩爱,始终没有圆房就足以叫人诟病,就算外人不知,一年两年的没有孩子,难道就不会落人口舌吗?光是老太君那里就过不去。更何况她还打算从丞相府手里拿回陈家基业,少不得要跟丞相府对上,比起明目张胆的硬碰硬,有宋良甫从中撮合,对她来说只会事半功倍。毕竟现在的陆肆月并不具备跟丞相府硬碰硬的条件,虽然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到,但看萧夷陵迫不及待想要对付丞相府的样子,怕是等不到陆肆月羽翼丰满,如果想要抢个先机,那陆肆月就只能借助外力,比方说宋良甫。这次的事情既然被宋良甫发现,陆肆月自然不会再想办法隐瞒,与其费那个脑子,不如卖对方一个好,不然总让她抓着宋良甫那点需求不放,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说不得还会过河拆桥。所以,适当的把自己身上软肋交到对方手里,更容易培养彼此信任,哪怕这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的利益之上,也比单方面的掣肘关系要好得多。“就怕事与愿违,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露儿对宋良甫的信任只基于生意上赚的银子多少,再多就没有了,甚至多数时候是防备的,毕竟对方是个生意人,还是个大凤朝最会做生意的生意人,一不小心,指不定就给人生吞活剥了,而且还没处说理去。“不怕,他那病是顽疾,至少还得养两年,这两年我们把生意坐起来,不求超过宋家,与宋家比肩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倒是自信。”露儿好笑的望着陆肆月,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大和自恋,但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可。“做人自信点不好吗?”陆肆月挑眉望着露儿。“确实没什么不好的。”露儿笑着应了声,然后跟陆肆月商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起身把人送了出去。陆肆月没有直接回衙门,而是去了之前的那家铺子,司棋和司墨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看到陆肆月出现的时候双双松了一口气。换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陆肆月把司棋叫到跟前交代了许多事情,听得后者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抿嘴皱眉。“怎么?有问题?”陆肆月转身望着沉默的司棋问道。“没有。”司棋低头应声,陆肆月挑眉打量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的带着司墨离开了铺子,而司棋也在陆肆月等人离开后没多久,也关上了铺子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