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姐收了签章,离开几步又回了头,纳闷儿的问向沐秋,“我真是不懂你,虽然皇子府没嫁进去,还有文武俊侯、秦翎太医和翰林学士,你随便挑一个跟着走吧,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做事了,凝雪阁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沐秋暗暗叹一口气,果然是这样,越是安静的人,却越被人猜测的更深。
万大姐去了礼房,将签章印上去,见到火红的枫叶,皱眉问下去,“连个名字也没有,这能行吗?”
礼房暗幽幽的叹一口气,反问万大姐,“司礼监特意来打招呼,这是文武俊侯亲手刻的,你说能不能行?”
“小侯爷亲手……”万大姐愣住了,看一看相思豆和红丝绳,“我的天,我以为是传言,原来是玩真的!”
又是一日近黄昏,以为昨天和江川流说的清清楚楚,就此各自安好,然后一别两宽,可是今天却又来了。
门房来说消息的时候,甚至悠悠损了一句,“你们能不能每天定好时辰,该去哪见就去哪见,省得让我跑断腿。”
如果见了,还是昨天的别词,如果不见,人已经到了门边。
如果这种事情没完没了,沐秋在旁人眼里,更是议论纷纷的人。
到了门前,没见到江川流,望向大梨树,翩翩少年已在等候。
裹着五彩绸缎的梨树旁,江川流焦急的盼望着,见到沐秋的身影以后,眼睛顿时明亮,一如儿时的青涩模样。
沐秋走到近前,随意屈膝行礼,脸色有点难看,“江大人,翰林编修的事务很清闲吗?”
江川流捧着手里的包袱,递到沐秋眼下,脸上笑意盈盈,“沐秋,送给你的。”
“婢女什么也不缺。”沐秋婷婷侧身,轻轻叹息,“求求江大人,放过婢女吧。”
“沐秋,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一身桃红色的裙子。”江川流细细回忆着,好像儿时的一幕一幕就在眼前,“那时你正在桃花树下学刺绣,却因为扎了手指而发脾气,将绷子摔在地上跺了两脚。”
那一年桃花开得很艳,映红了小姑娘的脸,小姑娘嘬着流血的指尖时,眼泪汪汪的见到院门前站着一个愣愣的小男孩。
“江大人,婢女早已不是那时的小女娃了,江大人也不是那时的小男孩了,而且桃花树已经枯死了,为什么要说这些?”沐秋看一看江川流,再看一看他手里的包袱,故作冷漠的一笑,“请江大人不要送婢女东西,婢女不会收,江大人也不要再来。”
“沐秋,桃花树没有枯死,我去看过,今年桃花依旧很艳!”
江川流急迫的争辩着,看上去是争一棵桃花树,心里却在争夺沐秋。
那年桃花凋零的时候,片片花瓣如雨,小男孩就坐下树下读书,小姑娘手里抱着纸鸢,远远的看着,轻轻撇撇嘴,还挺认真的呢,德性!
然后悄悄跑过去,一脚踹向桃花树,本想踹落桃花雨,吓小男孩一大跳,却因为裙子绊住了脚,自己摔在地上,那时因为委屈而嚎啕大哭的模样,一定丑死了。
“江大人,无论桃花树还在不在,在婢女心里早就已经枯死了。”
黄昏的风很冷,吹凉了满心回忆,涌起了莫名感伤。
沐秋看着江川流,依稀还有那时的模样,可如今已是状元郎,轻轻屈膝低下头,行一个婢女礼数,说一句婢女祝词,“婢女祝江大人前程似锦。”
那年桃花树下,小姑娘哭得那么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晶莹的坠下。
小男孩放下书卷,扶又不敢扶,劝又不知怎么劝,只能抱着小拳头,深深辑了一礼,稚嫩的哀求着,“风沐秋,别哭了,风沐秋,别哭了。”
那一礼如此真挚,让小姑娘默默感动,眼泪依旧还在,却娇蛮的扬起小下巴,“江川流,你把我的纸鸢摔坏了,再给我做一只!”
冷风稀稀,心儿戚戚,江川流徒叹一口悲凉气,将包袱放到沐秋脚下,“我顺着记忆中的样子做的,但愿你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