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种在塞拉弗看来形同精神方面的巨大诱惑,反而比什么威胁和**都要有效。南方大商人代表恭景春、宋定邦等115人联名上书,表示举双手欢迎施行《大明税法》。
从短时期看,商人得不到以前那么高的利润,肯定会对商业产生不利的影响,但从长远来看,商业的兴盛、大工厂的兴起、商业模式的转换,等等,都会对商业产生强力的推动作用。
并且,这种力量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大明国的国政。
最看得见成效的自然是户部管理的国库以及司礼监管理的宫廷内帑了。
除了陈凤梧、宋经两人,其他的官吏都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别说那许多恼人的话了。”陈凤梧呵呵强笑起来,“来来来,世侄,诸位大人,我们满饮此杯,祝贺朝廷早日平定叛乱,复成、弘之治。”
借着酒酣之机,张明武也赶忙向陈凤梧说明此行的主要目的,陈凤梧沉吟了半晌,看了看身边的诸位,感慨万千,“世侄,我不瞒你,此前首辅已下户部,向北方各地派出监察御史,重丈田亩、收拢流民、恢复各地军屯、加派剿逆饷1000万石。山东各地,包括辽东都司,都举措不及,为筹粮的事情逼得毫无办法。现在辖境内原140多个谷仓,所存不过十一,东昌府还稍好些,登州、青州那一带,已经闹得分崩离析,近来乱民流寇肆起,闻说青州诸矿叛乱,地方已靡烂而不可治,老夫还在等着朝廷拨给的赈济呢!”
“竟致如此吗?”张明武简直不能置信地叫起来,“山东向是畿辅屏障,重中之重,局势都如此的坏了?”
见陈凤梧脸露痛苦之色,沉重地点点头,他缓缓坐倒在椅上,“看来,我得自筹军粮了?”
“张将军勿忧。”在陈凤梧的示意下,李矶开口了,“这军粮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就看张将军肯不肯帮一个忙了。”
“嗯?”张明武皱起了眉头。
李矶慌忙解释,“不要误会,张将军,在下可不是要你行违律之事,实在是因为朝廷已经拨下了一笔军粮,要山东布政使司集兵剿乱,山东铅、铁、金矿众多,如今矿匪作乱,自然需要平定的。然山东都司今元气大伤,根本无力讨剿,张将军若肯帮这个忙,那么这笔粮食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划拨给神机营了。”
张明武不禁有气,明明是这些地方官无能,搞得民怨沸腾,逼得百姓造反,也没法子荡平,还要自己出马,若不是看在那些要命的军粮份儿上……
但可气也没办法,北方粮食紧张程度他已经感受到了,现在哪一天神机营不实行粮食配给啊!六品以下军官,只能管个半饱,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回京城吗?回去又有什么用?现在杨首辅正嫌北京人多呢,准备迁些人到关外去生活,各营卫正常的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神机营一回去,即使不是饿死街头,恐怕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除非自己真有本事,想办法再打回去,打到江南,在那个叛王的领地里抢粮!
不过,一想到现在叛王任命的那个大胖子都督成奉,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周正素、都督同知马永、都督佥事伍文定等人,张明武就感到手心冒汗。
很明显,南方的逆王当上了“总督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对于武将显得尤为重视,军功根本不是其他功劳可以相比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想见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良士猛将出现在叛王的朝廷之中。
而对于军人来说,废除终身制、废除军籍、改征为募、发给高额军饷、提高士兵地位等等,这更是原来的大明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张明武想到那些装备、训练大大不如神机营的南方卫所士卒在与己部的战斗中所迸发出来的勇气与斗志,他就会胆怯心跳,这也是他作为光荣而胜利的一方,却在如此场合上公然颂扬对手强大的主因。
“此乃小事一桩,卑职愿为巡抚、各位大人扫平此獠!不过,能否先将粮草拨给一部,职部现缺粮已有两个多月了。”
陈凤梧闻言,心事顿去,不禁微笑起来,“李大人,先从库里拨5万石粮,由谢将军亲自率部押送。世侄,这位谢将军可是阁臣蒋文渊的表弟,此次我也令他参预平贼之事,也算给了世侄一个好的向导。”
张明武骑虎难下,自然也知道陈凤梧是想借此为自己多捞点政治资本,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允。
他望向东面窗外远处,只见湖水,不见山壑,刚刚这些山东的达官贵人们还言之凿凿地说从此楼上可以看到泰山呢!泰山距此怕有200里地呢,能看见个毛啊?
不过,自己恐怕不久之后就能看见了吧?堂堂神机营中军武臣,竟然为了筹一点军粮,还要客串打手……
他的苦笑当然也没有被陈凤梧、宋经等有心人给漏掉。
陈凤梧暗暗冷笑,朝廷迟迟不令张明武回军,哪里是为军粮难措的原因啊!现在杨廷和父子正在得势,他们当然不会想再培养起一个能威胁到自己权利的人了,借着徐伟的威势,杨廷和让儿子带兵剿了东厂,自然不希望张明武再回京为他的叔父帮手了!这才叫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