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缪斯,你是在哪遇见的孟先生?”巧玉忽然想起自己差点遗漏了,又问缪斯。
“姐姐,克己复礼,推崇仁义那是大黎朝做的事,如今成了什么样?依我看,唯有内严以法,外强以兵,才是存亡之道。”公子柳忍不住打岔,巧玉赏他一个白眼,公子柳笑嘻嘻,拉着一个秀气婢女,回房歇着了。
“我一路跋山涉水,在一个山野地方遇见的。”缪斯漫不经心回答。
“缪斯,你终于会撒谎了,怎么就不会点甜言呢?”巧玉好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我两家世代交好,你又是大宋将才,你小时候可说过娶我,还待何时呢?”
缪斯别过脸,不肯对面巧玉,也不接话。
“缪斯,你是在怪我父王吗?灭乔,终归是操之过急,不该趁乔国学宫祭祀之际出兵的,子先生也身死。”巧玉想到灭乔一役,几乎是兵不血刃,乔国王族几近灭族。也是这一役,血洗洛邑学宫,学宫宫主、儒家圣人、天下大势执牛耳者自刎,普天哀痛。大黎遣使,多国结盟声讨宋国。
“缪斯,学宫会重建的,天下大势尽在一宫之内,我父王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才想着请孟先生回去主持学宫事宜。”巧玉摘了面纱,露出面容。祸国殃民,这是她及笄那年子先生说的,这面纱,一戴便是五年。
缪斯跟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他是剑陵的天才剑士,更得剑陵真传,不下十国遣人拉拢,但至今未出师,在洛邑学宫潜修。已故洛邑学宫宫主、儒家圣人子丑曾言,此子乱世寐虎也。可惜呀,他初次离开学宫,便以惨败结局草草收场。
“缪斯,你是真打不过江望舒?”想起圣人子丑的断言,巧玉不由觉得惋惜,圣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缪斯摇摇头,终于开口了:“不忍伤了女公子心爱之人。”
巧玉红了脸,重新戴上面纱,没有接话。
“你如何知晓我喜欢他?”许久,巧玉收敛慵懒,神色哀伤。
“先前女公子不是还要去拜访日覃太傅吗?枳国上下谁人不知江望舒入赘日覃氏。”缪斯回答。
“那是后来,武场上呢?”巧玉撇撇嘴,并不认可。
“女公子不喜欢各国公子,只爱慕诗人,这两日还命人收集了许多竹简布帛,想来都收录了江侯的诗文,”缪斯顿了顿,又加了句,“女公子亦不想大宋蒙羞。”巧玉听得真切。
“缪斯,我歇息了。”听到如此,缪斯识相地出去,依旧守在门外。
巧玉没有歇息,她点灯坐在案前,书案上摆满了竹简、布帛,这一看,便到了子时。
“女公子,子时了,该睡了,莫忘了正事,我先去綦国了。”缪斯在外面轻声喊道。
巧玉翻了又翻,读了还读,总觉得不够,每一句都那么美,这才吹灭了灯,打着哈欠,沉沉睡去。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枳水河畔,有女子浣衣;河畔轮台,有公子垂钓。
“奇怪,往常鱼儿都争着抢食,今日怎就不吃食了?”公子疑惑地收竿,鱼篓空荡荡。
那浣衣女子咯咯地笑,掬一抔水,一尾鱼安静地在她手心游曵。女子放开鱼儿,以水为镜抚弄发髻,那尾游鱼生怕惊动了倒影,徐徐沉底。
“想听《曲水》了。”
“我来抚琴,你伴舞,如何?”
门“咯吱”一声响了,叹息如涟漪,温情不过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