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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人间真实（第1页）

“大将军！”出了御书房，穿过层层叠廊，萧夷陵正准备跨国院门离开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走出来喊了一声，待他回头，便望着那个走近的人影喊了声。“殿下！”凤煜在这院门外等了许久，从听到萧夷陵回京进宫，然后到皇帝召见，在御书房里待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风雪潇潇，他却不敢轻易挪动位置，就怕错过这人。可好不容易见了面，凤煜望着萧夷陵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原本脑子里回想了前半边的辞藻，这一刻竟然都成了空白。他望着面色如常，看起来稳重如山的萧夷陵，想象着御书房里会有的场景，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身为储君，未来的帝王，他要有识人之明，用人之策，还要有权衡朝堂，平稳各方势力的本事。为此他不能有私心，也不能感情用事，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取舍，然后发现，像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留下的是满腹心酸和不甘。眼前的人是大凤朝的大将军，一门忠烈，为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最后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大将军能鼎力门户，而这唯一的人，在边关厮杀保住家国太平之后，什么都没得到的同时，还要沦为朝堂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凤煜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却只能痛恨自己的无法改变。跟面相纠结而黯然的凤煜比起来，萧夷陵的脸上显得平静许多，他望着凤煜打量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的走到对方面前，在对方茫然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像多年前做过许多次那般，萧夷陵面不改色，凤煜却瞪大眼睛差点热泪盈眶，袖口掩藏的双手差点就要伸出，最终也只是紧握成拳。萧夷陵没有说话，拍完凤煜的肩膀后转身走远，只留下凤煜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离开宫门之后，皇宫里的事情似乎也就跟着被抛到了脑后，没有理会接下来的事情，萧夷陵丢下了所有人，一路疾驰的回到了将军府。管家敬叔一直等在门口，看到萧夷陵回来的时候眼睛一亮，上前见礼的同时说了句。“欢迎将军凯旋，老太君已经在院子里备好了酒菜，夫人正在那陪着呢！”不愧是大管家，这句话才说完，本来打算直接回昭澜苑的萧夷陵，折道就去了青松苑，带着一路风霜和寒气，垮进了炭火蓉蓉的青松苑花厅。“大将军吉祥！”门外的问候吸引了屋子里的注意，老太君听见之后更是眼睛一亮，倒是早已见过人的陆肆月还算坐得住。“不孝孙儿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万福金安！”萧夷陵已经在出宫的时候就除掉铠甲交给暗卫，披着一件滚着金色暗纹的披风垮进门槛。“起来快起来，快让奶奶好好看看！”老太君心情很激动，比萧夷陵十年未归终于回来那时还要激动，等人走近之后就拉着对方手左看右看，然后感慨道。“都瘦了！”老太君表情怜惜的皱了皱眉。“那是因为变黑了！”一旁的陆肆月开口说笑，惹得老太君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莫不是还嫌弃上了？”自从贺宁霜出嫁，老太君便觉得身边冷清了许多，后来得知陆肆月有孕，就日日盼着人赶紧回来好看看，如今日日相处，倒也生出了几分亲昵，这样的说笑，老太君也不觉得有什么。“月儿哪敢啊！这不是怕老太君您担心嘛！瞧您准备的这一大桌子，还是赶紧让将军多吃一些吧！”陆肆月扫了眼丫鬟陆续送来的饭菜，老太君急忙点头。“对对对，你赶紧先吃些东西，然后好好洗漱休息，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府里，外头的事情就让他们外头的人去忙，你就别管了。”老太君的话让陆肆月和萧夷陵对望一眼，两人都没多说什么，在萧夷陵坐下举筷之后，陆肆月也开始给老太君布菜。“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吃一些。”老太君看到陆肆月动作，急忙开口道。“老太君放心，司墨在旁边伺候着呢！”陆肆月望了眼给自己布菜的司墨，后者望向老太君微笑拂身。“夫人还是也多吃些吧！这些交给老奴就是。”旁边的尤嬷嬷急忙迎了上来，这段时间虽然夫人每天都来请安，也是这般伺候老太君，但今天将军回来，始终是不一样的。“那好，有劳嬷嬷了。”见老太君没说话，陆肆月便笑着把活儿给了尤嬷嬷，自己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萧夷陵吃饭快，却不急着走，反而是望着陆肆月，见对方吃得慢条斯理，跟平日里相差甚远，不由得跳了挑眉，倒也不说什么。“你要是吃好了就先回去洗漱休息，明日再过来说话也行。”见萧夷陵吃完了坐在原地雕像似的，老太君贴心的提议道。“不用，我等夫人一起。”萧夷陵摇头，态度很是认真。“将军待夫人可真体贴，这是怕夫人在路上磕着碰着呢！”尤嬷嬷在旁边笑着应声。“这小子，可总算有点成亲的样子了。”老太君望着萧夷陵很是满意，再望向陆肆月微红的耳尖，心里妥帖的点了点头。“夫人可是吃好了？”司墨看到陆肆月放下筷子，便出声询问，引来了旁边关注。“吃好了，一会儿午睡起来正好赶上喝汤，熬了一早上呢！”陆肆月笑了笑，老太君也想起来的说了句。“你现在就是饿了就吃，但也不能吃太饱，那些汤汤水水什么的多喝些是好事。”“那月儿就先跟将军回去了，老太君您也要多注意休息，明个儿我们再过来给您请安。”陆肆月笑着望向老太君。“你也别勉强，身子越来越重，不来也没事，可别磕着碰着了，有事就记得说。”老太君还是很关心陆肆月的，特别是她独自里那个。“是，月儿记下了。”陆肆月说完行了个礼，然后在萧夷陵的搀扶下离开了青松苑。“将军和夫人的感情是真的好，老太君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尤嬷嬷扶着老太君也回房准备休息，后者听得直点头。“这是好事，趁着留在京城这段时间，多生几个最好。”“那得一直留在京城才行了。”尤嬷嬷说笑道。“谁说不是呢？”老太君眸中幽光微闪，然后眼皮微塌的掩盖了心绪。之前太后把她叫去宫里坐了坐，言下之意说的很明白，如今丞相换人，朝堂遭到了大清洗，现在能够上朝议政的多事皇上和太子的人，皇家专权，势如破竹。像以前那样的专宠，怕是不能再有了，花了这么多年才更迭掉的局面，皇家不会允许另一个丞相出现，所以这样的急流勇退再好不过，至少能够得以保全上下，还能在天子心中留下一份对府里的愧疚。以后如何变数暂且不知，但只要不是造反逼宫，想来也能再荣耀个百年，对她这个快要入土的人来说，足以。对于老太君这边的头脑风暴，陆肆月在回昭澜苑的时候跟萧夷陵说了一些，萧夷陵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握紧了陆肆月的手，低声说了句。“辛苦你了！”“这话从何说起？”陆肆月莫名的笑问道。“我知道老太君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人，你大可不必委曲自己。”明明肆意张扬的很，却在那个院子里装得优雅大方，还要投其所好的哄人开心，明明她才是那个应该被娇惯的。“谁跟你说我委屈了？以后要在这府里长住的，你可别乱说话！”陆肆月瞪了萧夷陵一眼，后者有些探究的望着她挑了挑眉。“我才回来没多久，宫里就已经来过一次太医了，老太君年岁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这府里原本还有个表小姐可以陪着她逗趣，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若是我们再不跟她亲近，她得多难过啊？”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就算之前私心作祟，却也都是为了将军府，好在也没酿成什么大错，现在也该翻篇了。“……。”萧夷陵默默的没说话，只是捏了捏陆肆月的手，后者轻笑的回捏了一下，然后并肩一起回了昭澜苑。对于老太君，萧夷陵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尊重这个长辈，却没有多少濡慕之情，毕竟他从小跟随父亲祖父驰骋军营战场，如果没有稳固社稷的恶战，萧家也不至于只剩下他一人。老太君的心情萧夷陵刻意理解，却没想过要配合，如今难得陆肆月愿意讨好，他也不至于去做那个恶人，只要这丫头觉得无所谓，他也没意见。等萧夷陵洗漱干净换了衣裳回来的时候，陆肆月已经靠在床柱上钓鱼，看起来很是危险的让萧夷陵皱起眉头，然后走过去把人抱稳。“嗯？”陆肆月现在有些犯困，却不想一个人先午睡，她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呢！“先睡，等睡醒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萧夷陵抱着陆肆月在床上躺好，把被子都盖好之后，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嗯……！”暖暖的都是熟悉的味道，陆肆月抵不过周公的召唤，终于在萧夷陵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等萧夷陵也跟着闭上眼睛睡过去的时候，窗外白雪飘飘，尽显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