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消息了!”暗一走进门,萧夷陵抬头望向他。“那个山坳旁边有个村子,里边的人说是村民,但全都是死士,衙门那里的户籍都被替换掉了,所以一直都没人发现,村子后边那座山被挖空,有好几个关卡看守才能到洞口,我们的人不敢冒进,所以全都埋伏在山外。”暗一的语气有些兴奋,说话的时候眼睛呈亮。“嗯!”听到消息的萧夷陵无动于衷,神情淡漠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将军?”看萧夷陵兴致不高,暗一有些狐疑的望着对方。“把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萧夷陵如是说。“送回京城?将军不打算亲自动手吗?”暗一惊讶的瞪大眼睛。“我在邾城,怎么动手?”萧夷陵扫了一眼暗一,后者愕然的动了动嘴皮子,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把消息传回京城,不就等于把功劳拱手送人吗?那他们这么辛苦追踪到底是为了什么?“将军,您是打算让朝廷亲自动手吗?”先不说功劳,光是那山里藏着的金银,少说也够西北大军两年花用了,更何况里边有不少是水匪抢劫物资兑换出来的,将军府少说也有十条船的物资等额银子在里边,难道都不要了?“对。”萧夷陵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为什么?”暗一不懂,总觉得距离胜利的果实只有一步,结果却说不要就不要了。“已经是严冬了。”萧夷陵望向暗一,话不对题的说了这么句。“这跟冬寒有什么关系?”暗一费解的皱眉。“南方的水坝还在修,工人的衣食住行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还有灾民的安置,南方粮食颗粒无收,全靠捐赠和朝廷赈灾,这样的安置最少也要持续到明年开春,甚至可能要持续到新粮初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水坝得以修复的前提之下。”萧夷陵的话让暗一听得微愣,而后者似乎也没指望他有所回应,而是目光森幽的望向远方。“商人逐利,最初的捐赠过后赚了名声,后边再想让他们伸出援手,拒绝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到时候只能指望朝廷,而不管是粮食还是过冬的衣物,甚至是春耕的粮种,都是一笔不小的银钱,更何况还有水坝的修筑费用。”当年修筑水坝花费的银子不计其数,如今就算只是修缮,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指望捐赠是不实际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商人囤粮囤物,那些水匪打劫的物资,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就兑换从现银,所以……。“国库不丰,又碰上天灾人祸,未来三年南方恐怕还得减税。”越说,萧夷陵脸上的表情月沉凝,看的暗一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再说了,我们的目的一开始也不是这些银子,见好就收,才能皆大欢喜。”萧夷陵说完望了一眼暗一,后者了然的低头应是。他们的目的是查出当年真相,如今找到对方私库,就算不能借着这些事情将对方按倒,也能砍掉对方的左膀右臂,并在皇上面前挂个号。更重要的是,将这唾手可得的功劳和财富送给朝廷,也等同于在皇上面前卖了个好,对于将军擅离职守的事情,即便日后有人弹劾,皇上也会因为顾虑今天而偏帮两分,这对他们日后的行事也百利无一害。“留下两个人盯着这个地方,其他人都撤了吧!”萧夷陵挥手。“是。”暗一领命走了出去,而萧夷陵也收拾好东西走出门。“将军,我们要回恒城吗?”给萧夷陵递上马匹缰绳的暗卫小声询问。“不,直接回邾城。”萧夷陵抓着缰绳翻身上马,然后大喝一声绝尘离去。听说最近恒城的铺子交易很频繁,城里开了不少新铺子,剿匪成功的消息也跟着传开,城里的生意也跟着繁荣不少。只是跟恒城相比,靠近邾城的水云镇更甚,如果消息无误,南方大半的粮食和种子,都落在了皇商宋良甫的手里,而陆肆月,也在那里。就在萧夷陵快马加鞭赶往邾城的时候,身在水云镇的陆肆月已经颓废的两天,自从剿匪成功的消息传来后,她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夫人,您没事吧?”之前忙着炼药制丹倒也还好,这会儿却是趴在桌上恨不得摊成一张饼,浑身都散发着萎靡之色。“没事?怎么可能没事?!”陆肆月腾的坐起身,恶狠狠瞪着司墨。“你说你家将军是不是有病?那么多银子,那么多!为什么要全部放走?如果真是想要钓鱼的话,留个鱼饵就够了,为什么要全部投进去?”陆肆月一想到剿匪缴获的东西连她丢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夫人,您在说什么啊?”司墨茫然的望着陆肆月,好好的提起将军做什么?将军不是在监督修筑水坝吗?“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所有银子都放走,这样朝廷就不用返还了!”陆肆月一想到那点东西还要按照比例赔付给报官的失主,胸口就一阵阵的抽痛,这么分下来她才能拿多少?连她丢失的领头都不够。半个铜板没挣到,还得倒贴萧夷陵三万银,陆肆月光是想想都觉得脑壳疼。“太过分了!就这样还想让我给他三万银,简直就是痴人做梦!”陆肆月咬牙切齿,打定主意绝对一个子儿都不给萧夷陵,就不行他还能把她怎么样。“夫人,什么三万银啊?”司墨越听越糊涂,眉头也越皱越紧。“没什么!”看司墨永远都在状况外的茫然样子,陆肆月没好气的摇头摆手。算了,越想越生气,跟司墨说也是白说,这会儿事情已成定局,好在她还有别的法子赚钱,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萧夷陵有机会插手,更不会分他半文钱。“你去看看司棋她们还有多久到,等她们到了我们就去邾城。”剿匪的事情告一段落,萧夷陵一定也在往邾城赶,她也要尽快跟对方汇合,不能让人跑到水云镇来坏她的事。“算算时间明天才能到呢!”所以她现在出去看也看不到啊!司墨在心里想。“……!”陆肆月望了司墨依言,见对方表情疑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叹气。“行吧!那你出去守着,谁来都说我在睡觉,我没叫你之前都不准进来。”把人支开行不通,那就只能直接说了。“啊?夫人您该不会又想偷偷出去吧?”这才安分了几天?司墨难得心思通透的瞪大眼睛望着陆肆月。“什么偷偷?我是想睡觉养精蓄锐,去去去!到院子里守着去。”陆肆月挥手赶人,见司墨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没动作,干脆动手把人推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房门。如果司棋她们明天到的话,最多休息一天她就要去邾城,在此之前她得先把药丸拿去给宋良甫,同时跟对方确认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手中的那些物资。朝廷就算出银子采买,他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得把东西分散售卖,不然太惹眼了,万一叫人盯上了下黑手,岂不是只有吃亏的份?心里惦记着许多事,陆肆月换好衣服后便从窗子跳了出去,离开镇子招来雷丸,一路往宋良甫居住的庄子飞驰而去。与此同时,宋良甫也收到了剿匪成功的消息,之前还蠢蠢欲动的商贾,如今也都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朝廷的消息。如果剿匪成功能够把丢失的物资找回,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就不愁南方灾民的安置问题,可要是物资都兑换了成了金银,那就是他们这些商人的机会了。“不见了?”收到消息的宋良甫眉一挑,望向何管事的眼神带着狐疑。“是的,听说水匪的老巢里遗留的东西不足二三,金银更是少的可怜。”听说为了剿匪死伤了不少官兵,后续还得补贴银子进去,可以说是大费周章的赚了个吆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怎么可能?先不说将军府被劫的十条船只,其他商户还有往来通货的船只都不在少数,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不见踪影?”就算是折算成现银,那银子呢?莫不是早早的就运走了?这么大的动静,官府难道一点都没察觉不成?既然能够找到水匪的老巢,又怎么可能不盯着对方劫走的东西?要不是凭空不见,那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不见的。想到剿匪的折子是萧夷陵送上京城,而萧夷陵之所以会回京诉职,跟多年前西北大军的军饷被贪墨,导致三万将士无辜牺牲有关,宋良甫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变得讳莫如深。“江大人那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加上这次参与剿匪的百多名城防营官兵全部牺牲,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功劳不小,但是功绩却是一点都没有,还牺牲了那么多官兵,怎么跟朝廷交代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为什么只缴获了这点东西?“城防营竟然牺牲了这么多官兵吗?”还在沉思的宋良甫听到何管事这句话,回过神来追问了一句,心下里也忍不住开始狐疑。为什么剿匪会调用城防营?萧夷陵南下带了那么多西北军将士,既然是他上的折子,为什么要把剿匪的事情交给恒城?即便恒城兵力不足,为什么不从西北军抽调,而是牵扯上城防营?真要论起来,难道不是西北大军的士兵去剿匪更有优势吗?“是的。”何管事也觉得奇怪,要是真的牺牲了这么多士兵,想来是发生了不少次恶战吧!没想到只是剿个水匪都这么吃力。“……。”听到何管事回答的宋良甫沉默了,总觉得这些事情透露着古怪,偏偏他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难道这跟陆肆月找上门有关?如今看来,收购那些粮草是肯定稳赚不赔的,难道说,陆肆月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的合作还真是不愧,对方消息这么灵通,以后只要对方感兴趣的生意,想来他都可以参一股。只是她手里明明拿了将军府在恒城所有的产业铺子,却只开了一个全武药行,其余的都卖了出去,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公子!陆公子来了!”青元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宋良甫的沉思。“嗯!把人请进来吧!”算算时间,对方也该来了,宋良甫在心里想。“那老夫就先退下了。”听到宋良甫有客,何管事也适时的提出告辞。“嗯!辛苦了。”宋良甫让青元把何管事送走,坐在原地等着陆肆月出现。不多时,一道青色身影从院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