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道您打算就这么便宜那些人吗?”她们把账目做平了,可粮草还是丢了,不管落在谁的手里,不都是为人作嫁吗?司棋想到这里,眉头越皱越紧,一脸的不甘心。“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都能做出明目张胆弄虚作假且欺上瞒下的事情了,这些人怎么还会觉得她能好心到给人做嫁?陆肆月好笑的望着司棋。“夫人?”司棋茫然的望着陆肆月,后者忍不住轻笑出声。“明目张胆去查那些失窃的东西,不是摆明了让人防备和针对吗?江启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也没办法再出手,报上京城估计也只会给江启惹来一身腥,到时候被贬或是被撤职查办,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先想办法让那些人放松警惕才是重点。”“放松警惕以后呢?”陈重望着陆肆月,觉得对方肯定不止想要保住江启,应该还有别的目的,这让他忍不住心里一紧。“当然是私底下调查,谁拿走的那些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在哪,现在粮草价格上涨,放出市面肯定能狠赚一笔,如今大量物资都往南方运,谁逆行往其他地方运东西,谁的嫌疑就最大,所以那些东西肯定还在恒城。”只是江启没有人可用,所以找不到罢了。“夫人有办法找到这些失窃的粮草?”陈重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事在人为嘛!”陆肆月没说能不能找到,只是表情讳莫如深的望着陈重笑了笑,至于找到后要怎么处理,她自然也没有多说,而陈重也没有再追问。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等陈重领命离开之后,司棋留在房间里望着陆肆月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吧!”陆肆月微微一笑。“夫人,这些事情让陈护卫知道没关系吗?”司棋有些担心。“就是要让他知道,不然皇上从哪得消息?”陆肆月好笑的望了一眼司棋。“您是故意的?”司棋愕然。“水至清则无鱼!”陆肆月淡淡的回应,表情若有所思。“奴婢还以为您是想要把江大人收为己用。”司棋尴尬的望着陆肆月,果然夫人心思复杂,她根本猜不透。“江启是朝廷官员,只能是皇上的人,但这并不影响我从他身上讨人情。就像我让陈重知道我的打算,让皇帝知道恒城发生的事情,也是想着要是有人把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心里能有个数,至少不会轻易问责江启,不然以恒城如今的局面,难保不会以为江启跟那些人同流合污,这样一来,朝中的势力恐怕会更加倾斜,这与皇上本意相左,必然也不会乐意看见。”加上南方水患牵扯的贪污舞弊,还有偷工减料,再加上玩忽职守,等着被处理的人太多,皇上应该不希望再节外生枝才是。“夫人是打算把皇上拉到我们这一边?”司棋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让皇上免于对我们发难罢了。”陆肆月轻声一笑,表情狡黠的看得司棋跟着扬起嘴角。“皇上若是对这件事情睁只眼闭只眼,那夫人要是把那些失窃的粮食找回,便也不用再入府衙了。”不如入府衙还能入哪?当然是自己的口袋。“那是自然,南方正缺粮缺药!你夫人我承诺的百万捐赠可还差着数呢!”陆肆月想到什么的冷哼一声,眸中凶光锐闪。“而且不光是失窃的要找回来,我们丢失的那三艘船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奴婢还以为那是必然的损耗!”司棋讶异的望着陆肆月,毕竟东西丢了的时候,夫人也没有怪罪,出发前夫人也说过,尽量全部带到,难道不是预料了会有所损失吗?“开什么玩笑?!从郓城筹集这些东西我容易吗?”陆肆月瞪着司棋。“可是……?”您看起来是真的不以为意啊!司棋茫然的愣在原地。“时机未到,你且看着吧!”陆肆月随意挥手,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司棋也只得皱了皱眉头,然后默默退了出去。陈重并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就说服了江启,在经历了城北的刺杀后,他如今可以说是草木皆兵。要是能有办法保住性命,他自然不介意背上一些骂名,反正都是私底下的,也没什么证据,让人说说闲话他也不痛不痒。“陈将军,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本官怕是……!”江启望着陈重比了个杀头的手势,结果换来陈重一声轻哼。“江大人该不会以为日后还能高枕无忧吧?”“……!”这话说的,要不是城北碰到高人相救,他早就没命了。江启想到这里,在心中幽幽一叹,然后十分诚挚的望着陈重说道。“如此,便全靠陈将军了。”能不能活,在此一举。“江大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余下的无需担心。”反正将军夫人怕是早就算计好了,陈重在心里无奈的想。“是,本官明白了,那本官这就去安排。”收拾善后的事情还多着呢!江启说完拱手告辞,陈重并没有远送。“陈哥,江大人真的决定让灾民运送物资去邾城?”等到江启离开,陈重也打算出门的时候,刘羽突然冒了出来。“你不是在码头卸货吗?怎么回来了?”陈重不答反问。“那些侍卫做的很好,我就回来看看。”刘羽望着陈重,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被孤立。“嗯!没事在码头盯紧一些,江大人已经安排了人过来登记造册,灾民那边也征召了不少,很快就会分批出发,你别到处乱跑,后续还会有运船下来,别耽误了正事。”陈重拍了拍刘羽肩膀,一副放心委以重任的模样。“听说将军夫人已经到了恒城,我们什么时候南下邾城?”刘羽又问。“等东西都送出去吧!我也不太清楚。”陈重说完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还有运船要下来?怕是会耽误不少时间吧?”难道要一直待在恒城?刘羽皱眉若有所思,并未留意陈重打量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如今邾城疫情严重,也不知情况如何,多待一段时间也好。”“将军一行估计已经抵达邾城,夫人难道不担心吗?”刘羽望着陈重。“将军身边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的?”陈重不以为意。“我还以为将军和夫人感情很好呢!”这么近,难道不担心,而已不想相聚吗?“慎言!”陈重不满的望着刘羽,这种事情岂是他们可以妄议的?“是,那我先回码头了。”刘羽拱手转身离开,等到走出陈重视线,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萧夷陵的情况,看来要另外想办法打听了。与此同时,京城那边也收到了几封加急谍报,其中一封送进了丞相府,李刑拿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转身去了丞相书房。丞相看完李刑递给他的讯息后,捏着纸条许久都没反应,就在气氛因此变得紧张,连空气都开始稀薄的时候,丞相突然转身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了出去。鲜血从李刑的额头流淌下来,滑过波澜不惊的眼角,最终低落在地,而丞相仿佛还不解恨,将桌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过去,而书房里的哐当更是吓的外边奴仆纷纷走避。“你不是说准备的很充分吗?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绝对没办法逃脱吗?啊?”丞相气急败坏的怒吼,上前一脚揣在李刑肩膀上。李刑身形歪斜,稳住身形后又继续在地上跪好,无视身上狼藉和鲜血,如是说道。“本来是个死局,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善于用毒之人,给了对方一线生机。”“一线生机?”丞相语气充分的哼了声,眼神犀利的瞪着李刑。“那么多人就办这一件事情,结果却输给了这莫名其妙的一线生机,你说,本相要你何用?”丞相气愤难平,恶狠狠的喝骂。“你以为要培养这样一群人很容易?我把这些人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这么多年没出问题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还敢夸口尽在掌握,这就是你的尽在掌握?!”丞相气得来回踱步,恨不得再踹李刑一脚。“是属下失职,属下甘愿受罚。”李刑目不斜视的盯着染血地面。“罚你有什么用?人都跑了!想要再次动手都没机会了!”丞相毫不客气的大骂,让李刑用力将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陈述。“并非没有机会,如今邾城混乱,只要再慢慢筹谋,总能在回京前找到机会。”李刑沉声回应,换来丞相一记冷哼。“损失了那么多人还不够,难道你想把整个南边的人都搭进去吗?”丞相冷眼望着李刑,也不等对方回应,而是继续说道。“因为将军府那神来一笔,现在各地募捐情况虽然如火如荼,可现银却少之又少,与其盯着南边那个窟窿,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把我们手里的缺给补了再说吧!”丞相说完拿起桌面角落的一团纸砸到李刑身上。李刑皱着眉头,捡起地上滚动的纸团打开看了看,神色莫名的眯起眼睛。“萧夷陵不会放过南方水患这个机会,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浪费了。”丞相脸色有些难看的望着李刑。“姜国那边蠢蠢欲动,如果爆发战事……。”“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