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肆月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且已经说到了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听得崔灵一口气憋不住,夹了一块肉塞进对方嘴里,这才换来耳根清净。“反正事情很顺利,萧夷陵确实叫了支援,那些刺客虽然计划周详且人多势众,不过还是没能得偿所愿,经此一役恐怕还有些损失惨重,如今只要解决好南方水患的问题,估计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皇帝赏赐,又是一笔收入,想想还是挺赚的。“既然对方早有安排,那你千里救人的功劳岂不是不足为道?”说不定还多此一举呢!崔灵斜了陆肆月一眼。“怎么可能?要是我没出现的话,他们怕不是都要死,就算不死,这会儿估计也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当时萧夷陵都打算让暗一把他丢下先走了,就算最后刺客没有发现他,估计庄锦呈找到他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所以萧夷陵要是敢不记这笔恩惠,她肯定跟他没完!“你很得意?”崔灵挑眉望着陆肆月,后者愣了一下,然后乖巧的否认。“没有,我知道这次自己很冒险,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保证!”陆肆月举手做发誓状,崔灵望着她哼了一声。“那个,你这样跑过来没关系吗?不是说在这边有仇家?”陆肆月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也让崔灵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这边的官府跟江湖人士有勾结,今天在城外还打算刺杀朝廷命官,这里边怕不是有什么隐情,你可千万别像现在这样掉以轻心,指不定就是奔着这次南方赈灾来的。”不然怎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出手?崔灵在心中暗想。“什么?!”听到崔灵的话,陆肆月瞪着眼睛吓了一跳,眉头紧皱的想了想,然后问道。“你能不能把事情仔细说说?我今天会出城也是因为听说恒城知府带着城防营的人出城,说是要去剿匪,好像跟衙门粮仓被盗有关。”“城防营?是有编制的吗?”崔灵听得眉头紧皱,原来不是假冒身份,而是真的官兵?修罗殿当初四散之后,难道被朝廷给招揽了不成?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应该是吧!不然知府大人也不会跟着出城。”陆肆月想着江启那样的身份,出门肯定会带衙役,这次直接跟城防营的人离开,若不是对方身份没有疑点,他又怎会轻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更应该小心为上,我听那些人的对话,去剿匪是假,想要借着剿匪杀掉那个当官的才是真,而且剿匪途中什么意外都能发生,就算死了也无从追究。”崔灵的话让陆肆月更加确信,对方口中的那个官员就是江启。“所以你出手把人救下了?”她路上遇见的那个果然就是江启,但他只有孤身一人,这么说,一起出城的人都留在了山里?“嗯!”崔灵点了点头。“那你身份暴露了吗?你不是说刺杀他的是江湖人?”陆肆月有些担心的望着崔灵,看得后者心中一暖,却面上不显的回了句。“怎么可能?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你把那些人都杀了?包括官兵?”那江启又是怎么回事?陆肆月狐疑。“那些官兵都是江湖人假扮的,或者说原本是江湖人,但现在都有了朝廷的编制,成了城防营的官兵,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所以死不足惜。“那江启呢?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恒城的城防营里有很多以前的江湖人士,那江启又是个什么身份?应该不可能认出崔灵来吧?陆肆月在心里想。“怎么?要是他知道的话,你还打算把他也处理掉不成?”崔灵挑眉反问。“怎么可能?那可是朝廷命官,让人闭嘴的方式有很多,你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陆肆月没好气的白了崔灵一眼,看得后者咬牙切齿。“哼!”总觉得再说下去会把自己气死,所以崔灵干脆继续吃饭,这一路风雨兼程,日夜赶路,她是又累又饿。“我找机会去会一会那个江启,如果他对你有威胁的话,我就给他喂点药,你放心吧!不会让你暴露身份的。”陆肆月一副都交给我的模样,让崔灵也懒得跟对方解释,事情都已经解决,根本用不上她出手。跟崔灵又聊了聊京城那边的情况,知道对方不会听话的返回京城,陆肆月也不勉强,将人安顿好之后便回了自己休息的花楼。“夫人!”十七看到陆肆月出现,急忙躬身行礼。“嗯!事情打听的怎么样?”虽然已经从崔灵口中听说,但陆肆月还是问了句。十七把得来的消息说了个大概,跟崔灵说的差不多,因为暗九他们收到消息后再出发,始终慢了一步,等他们赶到地方的时候,也只看到一地狼藉,加上野兽出没,所以也没敢逗留,倒是确认了一下江启的生死。“我们路上遇见的应该就是江启,倒是不知他如何逃出升天的。”那么多官兵死装凄惨,而且因为野兽的关系尸骨无存,而回到城内后,衙门那边却安静如鸡,让人狐疑。“这件事情不用管了,你们想办法去城防营探探,听说里边有很多江湖人士。”陆肆月没有说出崔灵的事情,而是有些在意这里的城防营。那些想要除掉江启的人,会不会跟想要除掉萧夷陵的人是一伙的?不然怎会选择恒城附近设下埋伏?而恒城这边连城防营都有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听崔灵说那些士兵都是用的江湖招式,该不会这边的城防营都是按着江湖杀手来训练的吧?这是打算利用城防营来做掩护,然后发展出一个江湖组织不成?如果是的话,也难怪南方的水患能够隐瞒这么久,从恒城这里分界,早已经不是官府能够插手的地方,难怪江启做事畏畏缩缩,小心翼翼,还有些战战兢兢,原来是不这么做的话,他可能早就死了。“夫人,城防营是负责保护城池安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江湖人士?”十七诧异的望着陆肆月问。“有没有,你们去探探不就知道了?”普通官兵的身手和江湖人的身手,可是不一样的,陆肆月似笑非笑的望着十七,后者听得一愣。“是。”难道是冒名顶替?还是有藏身的手段?该不会袭击将军的那些人,就藏在其中吧?十七心绪一凝,立刻转身出去找暗九了。夜深,司棋带着陈重再次出现在陆肆月暂住的房间,一开口就是成了。“江启午后亲自带人来找,借着清点物资偷偷商定,就按照之前夫人说的办,衙门出文招灾民负责押送粮草等物资,在码头清点造册后直接分批送走,这样就算有人出手打劫,也不至于损失太多。”不管想要动手的人是谁,在人数上始终是比不了灾民来得多的,分批出发就要分批动手,肯定会人手不足,自然也就容易顾此失彼。“很好,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安排,然后帮我跟江大人透个风,让他不用担心粮仓失窃一事,我们会负责把账目做平。”陆肆月的话让陈重听得一愣。“粮仓失窃?!这是怎么回事?”陈重愕然望着陆肆月,后者便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如此,难怪江大人不敢接收我们的物资,是担心守不住吗?”能够打劫衙门粮仓,要说没有内鬼策应,陈重是不相信的,看来这恒城比他想象的还要诡谲。“江大人孤立无援,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所以粮仓失窃的罪名,就不要记到他头上了,实属无辜。”虽然有治下不严的责任,但就连城防营都被人渗透至此,他一个文官又不同流合污,能有多大本事清正廉明?“夫人是打算帮江大人填这个窟窿?”司棋皱眉,似乎不太认同,陈重表情也有些凝重。“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像个冤大头吗?”陆肆月白眼一翻,撇嘴冷哼。“那夫人的意思是?”司棋追问。“只是把账目做平罢了,灾民负责运送物资去邾城,也是需要吃穿用度的,把失窃的粮草物资分摊到每个人头上,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陆肆月理所当然的说完,陈重表情复杂的望着她欲言又止。这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合适吗?“就怕失窃的数额太大,抹不平。”司棋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担心事情无法顺利。“怕什么,人和东西都在我们手里,怎么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更何况还有江启在呢!”其他事情不好说,这个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的能有多难?“夫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重不得不开口提醒。“是啊!可知道了又如何?难道御史敢弹劾?如果敢的话,这件事情彻查下来恐怕会牵扯不少人吧!本来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出头咬着不放,不正好让我们顺藤摸瓜吗?”陆肆月不以为然的冷哼。那些人打劫粮仓,为的就是干掉江启,不管失窃的事情报不报上京,都注定江启难辞其咎,如今这恒城只剩下江启一人还算得力,若是因此着了道,谁知道继任的是人是鬼?南方水患还没处理完,水坝还没修复,南方的灾民也还没妥善安置。邾城的官员为了逃避责任已经散成一盘沙子,甚至出逃的都大有人在,要是连恒城这边都乱了,还是因为一个粮仓乱的,岂不可笑?如今粮仓失窃的事情被压着没往外传,知道的人而已扫,为什么不能抹平?让那些人以为抓住了江启的把柄,然后静观其变也好,不然城北的刺杀是第一次,往后可能还会有无数次,只是背后的人狗急跳墙,她可不能帮着助纣为虐。与其莫名其妙的枉死,不如背着嫌疑和骂名继续为民请命,这个选择的权利,其实也是在江启手中,陆肆月不过是给了对方一个选择的机会罢了。陈重望着陆肆月没说话,心情十分复杂,觉得这么做不对,却又未能开口阻止,粮仓失窃是大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