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准备出发去月海镇的这天清早,客栈外边一溜队伍整装待发,来时的马车也停在门口台阶下,萧夷陵正在跟章霆等人说话,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于是齐刷刷回过头。站在台阶上的陆肆月有些后悔,见大家都抬头望她,拢着披风显得有些无措,早知道就不咳嗽了,默默走下去上马车多好。看到陆肆月这个样子,旁边司墨低头掩嘴偷笑,暗处的十七也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而萧夷陵却是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见对方无措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愣着做什么?上车!”萧夷陵喝了一声,陆肆月也跟着回魂,见对方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暗自咬了咬牙,拖着披风走下台阶,上马车前还瞪了萧夷陵一眼。“夫人这是怎么了?”章霆望了一眼上马车的陆肆月,又望向萧夷陵。“没事。”萧夷陵语气里有丝愉悦,脸上表情却不动声色。“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去月海镇,有事及时联系。”萧夷陵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也上了马车,留下章霆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马车嘀嗒着出了镇子往南去,因为人多,大概两天才能到月海镇,今天夜里怕是要露宿野外,所以一行人也没想赶时间,晃晃悠悠的反而像是去春游。陆肆月自从上了马车,就缩在角落里靠着马车假寐,身上的披风被她裹成团,透过马车窗外照进来的光亮,隐约能够看到披风上暗纹的流光。萧夷陵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看到陆肆月想要忽视都做不到,只是眼睫动了动,却没有要睁开的意思,反而拽着披风往身上又裹了裹,缩得更紧了。看到陆肆月动作的萧夷陵眉一挑,嘴角笑意一闪而过,盯着的人视线就更灼人了。“看什么看!”再也装不下去的陆肆月坐起来瞪了萧夷陵一眼。“就这么喜欢?”萧夷陵望着把披风紧紧裹在身上的陆肆月问道。“喜欢什么?”陆肆月莫名其妙的皱眉。“没什么。”萧夷陵不置可否的应声,视线始终盯着陆肆月。白色的披风很衬皮肤,让陆肆月因为激动而绯红的脸颊更显出几分可爱,加上披风随着光线流动开的暗纹样子,更显娇俏。果然,很适合她。“……!”什么毛病?陆肆月暗暗嘀咕,捂了一下躁动的心脏,然后撇开头望向一旁,眸光流转的拽着披风上的狐狸毛把玩。一时间,马车里只能听到马蹄的嘀嗒声,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诡异的叫人有些不知所措。“你什么时候去打的猎啊?”受不住气氛沉静的尴尬,陆肆月小声嘀咕道。“嗯?”萧夷陵挑眉,明明听清却要故作不解。“十七说这狐皮子都是你去猎回来的。”陆肆月没好气抬头瞪了萧夷陵一眼,虽然怀疑对方故意假装没听见,却苦于没有证据。“嗯!”萧夷陵言简意赅的应了声,让陆肆月望着他眉头紧皱。这人是不是不想跟她说话?弄的她好像很稀罕跟他说话似的。陆肆月没好气的在心里嘀咕,抿着嘴不在开口,马车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略带尴尬的沉默。这不是两个人单独乘坐马车了,却是第一次气氛紧张诡异的叫人不知所措,以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来着?陆肆月茫茫然的忍不住回想,却发现除了睡觉还是睡觉,顿时一脸黑线。气氛再次陷入诡异沉寂的时候,陆肆月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这皮子极好,你怎么没给自己也做一件?”陆肆月轻抚身上的披风,眼里藏着浓浓的喜欢,而萧夷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上却说着。“我身体好。”“啊?”这跟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陆肆月疑惑的抬头望向萧夷陵。见陆肆月表情茫然,萧夷陵摩挲了一下指尖,嘴角微扬的说了句。“月海镇靠南,虽然不像北方落雪冷的厉害,但倒春寒的时候寒气重,湿气也重,身体不适应就容易生病,出门在外,生病会很麻烦。”而着狐裘披风最是能御寒,最是适合体弱且大病初愈之人。“哈?!”陆肆月瞪着萧夷陵,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而且很可能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顿时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是怕我生病了给你添麻烦不成?”她也就之前染了个风寒,这都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他怎么还记着呢?陆肆月有些气恼的瞪着萧夷陵,原本还惦记着对方彻夜照顾的那点情分,突然就觉得没必要了呢!呵呵。“还算有自知之明。”萧夷陵的话音才落,陆肆月已经气得差点跳起来。“你!”如果不是在马车里,陆肆月早就动手了,结果却是指着萧夷陵,半天都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憋气的哼了声,把自己团成团缩到角落里。不生气,不生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陆肆月拼命暗示自己不要去在意,却偏偏还是气得不轻。婶婶果然是骗人的,不管她做什么,萧夷陵除了会把她气死,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哦!不对,他还会从她手上抠银子,强盗!土匪!哼!陆肆月是怎么气呼呼的在马车上睡过去的,她自己并不知道,而萧夷陵却是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同时也忍不住觉得新奇。难得陆肆月竟然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跟他吵架,而是自己把自己憋了过去,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难道是因为收了他的狐裘披风?可她明明也给他送了银子不是?“傻子。”萧夷陵好笑的呢喃,伸手把陆肆月当做被子盖的披风往她肩膀上掖了掖,然后靠着马车假寐。马车一路没有停,午饭都是一边吃的干粮一边走,直到抵达扎营的地方。陆肆月完全是被饿醒的,醒来还有些迷糊,只觉得马车外头很是喧嚣,所以一边皱着眉头揉眼睛,一边整理身上衣服。“夫人,您醒了吗?”马车外边的司墨听闻马车里传来响动,于是小声的在外边喊话。“嗯!到地方了吗?”陆肆月整理好衣服后爬到马车门口。“将军说今夜在这里扎营,明天再走。”司墨伸手把陆肆月扶下马车,然后从一旁火堆上烧着的锅里,舀了些热水放在一个铜盆内,洗了块布子给陆肆月擦脸。“将军呢?”陆肆月扫了周围一圈,一边拿着布子擦脸,一边问。“带着人进山打猎去了。”司墨不以为意的回道。“嗯?打猎?”陆肆月低头望了一眼身上的狐裘披风。“是啊!将军说晚上要加菜。”司墨想到晚点能有大肉吃,脸上表情很是兴奋。“这样啊?”陆肆月默默点了点头,表情若有所思。当天晚上萧夷陵带人打了不少猎物,还有一整只野猪,虽然饿了一个冬天有些瘦,但好歹是肉,骨头熬汤,肉拿来放大料烤熟,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吃饱喝足之后,除了轮值的侍卫,所有人都开始躺下休息,因为是露宿野外,所以陆肆月这样的就睡在了马车上。司墨没有陪同,所以陆肆月一个人在马车上换了身衣服,趁着巡逻的侍卫不注意,偷偷的窜进了树林。一进树林,陆肆月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放飞了自我,眼看着就要越走越深,原本安静的树林却突然袭来一阵风声。“谁?”陆肆月神色一凌,冲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打算先下手为强,结果刚刚对上招,就被眼前所见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不能怪陆肆月惊讶,她以为凭自己的本事避开所有人并不是什么问题,结果却……。“你又为什么在这?”萧夷陵望着收势力的陆肆月,同样放下应敌的手。“我……!”陆肆月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一看就是在找借口。“散步啊!晚上吃多了消食呢!”陆肆月说。“是吗?你散步还带换了声衣服的?那弓箭莫是准备拿来当拐杖用的?”萧夷陵表情嘲讽的扫过陆肆月一身男装打扮,还有她背着的弓箭冷哼。“咳咳!”被自己口水呛到的陆肆月瞪了萧夷陵一眼,见对方八风不动老神在在的望着自己静待回应,忍不住狠狠的咬了咬牙。“对,我就是出来打猎的,难道就只许你来,别人都来不得?”陆肆月不服气的昂头想要尝试用鼻孔看人,结果却失败了。这该死的身高差,她一点都不羡慕妒忌。“半夜打猎,你这是什么爱好?”萧夷陵皱着眉头打量陆肆月,语气斥责。“不是半夜我也出不来啊!”陆肆月没好气的反驳道,脸上表情还有些委屈。以前在武连山,她想去哪不能去?甚至想做什么做什么,打猎更是家常便饭,只可惜武连山人多,猎到再多都不够吃,她也不能把山里的猎物都斩尽杀绝,总得留点后混个长长久久不是?弄得最后山里的动物都学聪明了,看见她就躲,却平添了几许打猎的乐趣。只可惜,从她嫁进将军府就再也没能享受过那样的自由,如今难得有机会,陆肆月自然要好好把握,结果还是被抓了个现行。“你喜欢打猎?”那赚银子呢?萧夷陵好险没有问出后半句。“算不上喜欢,就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所以出来逛逛。”陆肆月眸光微闪,小声回道。之前知道她喜欢赚银子,这人就开始打她银子的主意,这要是知道她喜欢打猎,会不会说她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然后给她禁足啊?“……。”什么叫算不上?瞧她这全副武装的样子,说出去谁信?萧夷陵望着原地踌躇的陆肆月,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里边不能再进去了,就在外边逛逛。”如果不是看到陆肆月准备进深山,萧夷陵也不会突然现身。“嗯?不用回去吗?”陆肆月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萧夷陵是来抓人的。“你想回去?”萧夷陵反问。“不!我还想逛逛!”陆肆月眼睛一亮,立刻表明态度,同时兴致勃勃的望着萧夷陵。“半个时辰,侍卫换岗之前要回去。”“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