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肆月遮头遮面的去了露儿等人下榻的客栈,一进门就被铺面的暖流包裹,顿时冷热交替的打了个激灵,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没事吧?可是受了风寒?”露儿看到陆肆月走近,急忙倒了杯热菜塞到对方手里。“没事,估计是谁在别后说我坏话呢!”陆肆月摇头吸了吸鼻子。“没想到这南方的冬天也这么冷。”陆肆月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烫,但入喉却感到一阵温暖,让她有些舍不得放下杯子的就着杯沿慢慢抿。“南方虽然不下雪,但也湿冷难耐,你经历的少,怕是还有些不适应。”露儿望着慢慢喝茶的陆肆月笑了笑。“没事,多添点炭火就什么都解决了。”陆肆月无所谓的耸肩,等手心温热后,放下茶杯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推给露儿。“银票?!”露儿有些惊讶的拿起来看了看。“嗯!可以先把之前从钱庄借的钱还了,剩下的把之前买那几个庄子收拾出来,开春了正好下秧。”陆肆月说完咧嘴一笑,表情很是愉悦。“你哪来这么多银票?之前剿匪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捞到吗?”露儿拿着银票打量陆肆月,眉头微皱的略带狐疑。“这是药膳坊的盈利,庄锦呈特意拿下来的。”陆肆月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原来如此!”露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得有些遗憾的望着陆肆月。“这庄公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他要是早来一些,说不定还能省下不少利钱。”之前邾城水患的时候,百姓都背井离乡,不少富商大户都急着离开,很多田地都糟蹋的不成样子,后来疫病爆发,死亡人数骤增,很多富户开始抛售手里的庄子和田地,却因为诸多原因,就算价格低廉也甚少有人出手。一直都在南方蛰伏的露儿一行,在知道心仪的庄子和田地有出售意向后,便在陆肆月的决定下出手拿下不少,因着银钱不足,在钱庄那边借了很大一笔银子,光是利钱就非常可观,但那个时候的陆肆月想着剿匪以后会有进账,所以也没当回事。谁知道……。“放心,利息我已经收回来了。”陆肆月示意露儿把银票点一点。庄锦呈可比萧夷陵大方多了,买药那是一点都没含糊,所以陆肆月没少赚,只可惜填了利息的空,她手里也没余下多少银子就是。“这么算下来,倒是还有剩。”露儿点完银票,轻声一笑的同时,把银票也收好了。“我这段时间估计不会外出,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们了。”陆肆月想到什么的面色一沉,露儿也听得微微皱眉。“跟之前衙门失火的事情有关?”听说有人用火不当,所以年宴的时候衙门失火,导致年宴取消,改成了元宵夜宴。“城里进了不少刺客,想要萧夷陵的命,我是池鱼之殃。”陆肆月无奈的笑了笑。“难怪绛儿那几天神情紧绷,说城里不太平,怕会出事,让我们不要轻易出门。”露儿也忍不住无奈一笑,随后又担忧的望着陆肆月。“既然萧夷陵身边那么危险,你不如先回京城。”“我和他鹣鲽情深,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一人?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陆肆月白眼一翻,语气嘲讽。“呵呵呵呵!你这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什么鹣鲽情深,真是露儿听过的开年最大笑话,同时也忍不住为陆肆月感到难过。“萧夷陵只想着从你这里得好处,却是半点好处没给你,你确定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露儿皱眉望着陆肆月。“做事有始有终,就算要分道扬镳,现在也还不是时候。”陆肆月垂眸望着手里茶杯,里边的茶水已经慢慢变冷。“你担心腹背受敌?”露儿一想就通,却也无可奈何。“全武药行还没开遍整个大凤朝,我手里的银子也还没多到可以用来砸死人,除了你们,其他人也都还没安排妥当,这个时候再与萧夷陵为敌,对我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陆肆月摇头,想到什么的抿嘴皱眉。“你说的对。”露儿微微一想,然后淡淡一笑。“是不是有些后悔招惹他了?”露儿问。“什么叫招惹他?这都是被逼的好吗?要不是皇帝赐婚,那只老狐狸用武连山地契作保,你以为我会嫁进将军府?”她又不是闲着没事找事?陆肆月翻着白眼冷哼。“可要是不嫁将军府,这会儿地契可能还在丞相手里呢!”露儿好笑的望着陆肆月。“是啊!那老狐狸可狡猾着呢!”陆肆月撇嘴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按照原来的计划,是打算把全武药行开遍大凤朝,各地庄子和田地都筹备好,转移大家视线后,从丞相府手里夺回陈家产业,然后再利用自己陈家后人的身份,制造机会在皇帝面前求个恩典,逼丞相府交出武连山地契,自此皆大欢喜。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利用嫁进将军府一事,先拿下了武连山地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丞相府的产业出手?”露儿问。“等把所有铺子开起来,在大凤朝站稳脚跟以后再说吧!这个不着急。”反正地契在手,她还怕个锤子?陆肆月不以为意的耸肩。“所有铺子开起来,怕是还得花费不少时间。”露儿低头想了想如是说。“我知道,所以才卖掉了恒城的部分产业拿去跟宋良甫做生意,这次朝廷为了处理南方水患一事,少不得要调拨大量银钱,反正都是给人赚,赚多赚少就只能各凭本事了。”陆肆月想到什么的扬了扬嘴角。“宋家是皇商,宋良甫更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人,你确定能赚到钱?”露儿挑眉。“人都有所求,在我对他还有用的时候,这点小钱他估计也不会看在眼里。”陆肆月自信的望着露儿,至于宋良甫对她所求为何,前者不说,后者也聪明的没有问。“如此,我就等着你的银子来成事了。”露儿嫣然一笑。“没问题,以后南方这边的生意可就都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哦!”陆肆月望着露儿眨了眨眼睛,后者看的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叫她失望呢?都不知道为了今天,她们付出了多少。等陆肆月离开后,在外守候的绛儿这才回到屋子里,伸手在炭火上烤了一阵,这才回暖过来的打了个激灵。“都谈好了?”绛儿望着露儿问。“是啊!还给我拿了一沓银票。”露儿好笑的拍了拍自己放银票的地方。“她倒是本事。”绛儿轻笑,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可惜,再有本事也只能躲在人后。”露儿低头,眼中闪过一刻黯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如今又是将军夫人,抛头露面的只会惹来麻烦,她心里有数。”绛儿望了露儿一眼。“你说的对,却还是忍不住替她觉得不值。”露儿说完,把之前收好的银票拿出来递给绛儿,后者问都没问的就收了过去。“先把钱庄的银子还了,之前买的庄子开春也需要用起来,人手方面也该开始准备了,记得挑一挑,可别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麻烦。”露儿忍着交代道。“知道,也不是第一次了。”绛儿随口应和。“那也还是要小心谨慎,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露儿皱眉叮咛。“你越来越像陆肆月了,啰嗦。”绛儿翻了个白眼,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要出门。“像她有什么不好的?像她能活人。”露儿不以为意的轻笑,绛儿听得也是身形一顿。“你说的对,像她能活人。”绛儿回头望向露儿,那张常年厌世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容,连平日毫不客气的嗓音,如今也带了丝温柔。“去吧!”露儿挥手,绛儿转身便消失在了屋子里。是的,像陆肆月很好,如果不是陆肆月,她和绛儿可能早就死了,就算没有死在漫天大雪的灾荒里,也会死在人性的疯狂下,尸骨无存。其实陆肆月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孩子,能做的太少,却还是力所能及的付出了所有,以至于缺钱这两个字被她刻到了骨子里,赚钱也成了她的座右铭。既然如此,她们为什么不能成全?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没有道理的。待到开春,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复仇也好,求生也罢,大家各凭本事。“阿嚏!”陆肆月皱眉擦了一下鼻子,然后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好像有点烫是怎么回事?“夫人!”司墨在走廊上看到陆肆月的时候一脸惊喜。“夫人,您去哪了?奴婢找了您好久。”司墨的担心毫不掩饰,陆肆月随意的挥了下手。“没事,你找我干什么?”陆肆月问。“是司棋,您不是让她整理邾城这边的产业吗?她都弄好了!”司墨跟在陆肆月身后一边走一边说。“这么快就弄好了?不是让她慢慢弄吗?”陆肆月挑眉,没想到司棋办事效率还挺高。“司棋说之前邾城封城遭难,这边的产业被大掌柜收了不少,然后为了配合官府平民愤,所以散尽金银,这会儿整理起来也不难,加上城门解封没多久,人都在城里,今天她把大管事和几个掌柜的都带来了。”司墨如是回答。“嗯?她带人回来怎么没先跟我说?”陆肆月脚步一顿,回头望着司墨。“不是司棋要带回来的,是那些人吵着要来的,说是给您拜年,顺便向您拿个主意,这邾城百废待兴,以后是个什么章程。”司墨说着撇了下嘴,听得陆肆月嗤笑。“让我拿主意?这将军府的掌事权可不再我手上,他们怎么不去找京城那位?”金银都散尽了,又封城这么久,这会儿找她干什么?填窟窿吗?“说是您南下的时候,京城来信说把事情都交给您处理,所以就找过来了。”“那会儿都封城了吧?消息哪来的?”陆肆月挑眉反问。“城门大开之后收到的。”“那他们还挺实在啊!南下筹粮赈灾的事情都结束这么久了,也没想着写信回京问问。”陆肆月表情嘲讽的跟着司墨走进院门,然后望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