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应萧夷陵给他治疗内伤,就算心里再多不快,也不得不开始给人准备药材,有暗卫在,收集药材也变得十分容易,所以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看什么看?怕我下黑手啊?”陆肆月没好气的抬头望向萧夷陵,要不是知道自己出门前照过镜子,司墨的伺候也不会出错,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头上开了朵花,不然怎么从进门开始,萧夷陵就盯着自己不放?连摆个药材都要盯着后背看,什么毛病?听见陆肆月质问的萧夷陵也没说话,只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肆月打量,脑子里还想着十七跟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思绪翻滚,然后不自觉的问了句。“你很喜欢银子?”“谁不喜欢?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陆肆月疑惑的回头望了萧夷陵一眼。她从不隐藏自己喜欢银子的事实,同时也说过自己很缺银子,萧夷陵也是因此答应跟她合作的,怎么突然之间还要问?“你不会是反悔了吧?”陆肆月手上动作一顿,皱眉望着萧夷陵。他们可是说好了的,帮萧夷陵拿回将军府的掌事权后,就不会管她做生意赚钱的事情,而且经过这次南下筹粮,他也答应把将军府的产业交给她打理,只要给足他想要的银子数额就行,剩下的都是她的。这跟交租没什么区别,陆肆月对这样的结果其实很满意,但看萧夷陵眼下的意思,莫不是有些后悔?看她能够赚银子,觉得之前的约定收少了?!啧啧啧!早知道就应该跟对方白纸黑字写下来,不然以后少不得要吃亏。“我跟你说,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没用,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我是不会再送出去的。”陆肆月义正言辞的说完,把整理出来的药草丢到旁边翻滚的汤锅里。“财迷!”萧夷陵淡淡的扫了陆肆月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样对他有所求的陆肆月,或许更能让人安心。“财迷怎么了?我凭本事挣的,又没偷没抢。”陆肆月没好气的冷哼。“没偷没抢?”萧夷陵挑眉,觉得陆肆月对这四个字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次南下她汲汲营营的筹谋算计,可没少从别人身上搜刮银子,只是做的比较隐晦罢了。“咳咳!”陆肆月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自然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面对萧夷陵怀疑的眼神,她也没打算继续纠结,而是没好气的转移话题道。“差不多了,赶紧把衣服脱了泡进去!”陆肆月指了指角落放着的大浴桶,背过身不去看萧夷陵的方向。身后传来脱衣服的窸窣声,陆肆月眨巴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铜镜有些呆愣,特别是看到铜镜里映出来的模糊身影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角度,她要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萧夷陵会不会信,反正不管信不信,陆肆月目不转睛的从头看到尾,直到萧夷陵跑进浴桶她才收回视线。“这个要泡满一个时辰,水要是冷了你就自己运功加热,过程会有些痛苦,但你必须受着。”陆肆月一边说,一边把煮沸的汤药倒进浴桶。“不是说不能运功?”萧夷陵望着本来还算清澈的浴桶,突然变成了混黑一片,心下里有些狐疑的问了句。“是不能啊!但你不是想快点好吗?所以在药浴的时候运功,促进药力吸收的同时,也能活络经脉,这样自然也就好的快些,只是过程比较痛苦罢了。”陆肆月说得云淡风轻,萧夷陵却听得嘴角抽了抽。“会有多痛苦?”虽然知道事情不好办,但也没想到还能跟痛苦扯上关系。“晚点你不就知道了?记得别让水冷了啊!”陆肆月伸手在浴桶里搅动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看陆肆月走的头也不会,萧夷陵望着面前漆黑的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尝试运气,果然感觉到经脉受阻的不适,若要运功保持水温不变,可想而知会有多痛苦。“……。”这死丫头,该不会故意公报私仇吧?萧夷陵咬牙在心里想着的同时,陆肆月嘴里正哼着不着调的曲子,一口一瓣橘子,吃的正欢实。“夫人!”十七突然出现,吓了陆肆月一跳。“干嘛?!”不会是萧夷陵发现她故意下猛药,所以让人过来找她算账的吧?陆肆月眼神戒备的盯着十七微微皱眉。“呃!那个陈护卫和刘护卫打起来了。”十七被陆肆月的戒备弄得有些懵,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出现的目的。“什么?这两人怎么会打起来?没打死吧?”这要是死了,她回去要怎么跟皇帝老儿交代?陆肆月没好气的砸了下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没有,好像是陈护卫想要从刘护卫手上抢什么东西。”十七摇头。“嗯?什么情况?详细说说。”陆肆月听得一愣,然后招手让十七靠近细说。其实事情很简单,陈重跟踪了刘羽一段时间,见他总往城外城防营的方向跑,最近收取信鸽的频率也很高,这次逮住机会,陈重本想半路截杀其中一只信鸽,结果却被谨慎的刘羽发现,两人自然大打出手,至于刘羽知不知道陈重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刘羽跟城防营那边有联系?”这倒是让陆肆月有些惊讶,然后沉凝狐疑。“之前没发现,是衙门粮仓出事后才有的端倪。”十七也没想到刘羽会跟城防营那边有关系,所以说完也是眉头紧皱。刘羽是皇帝派来的,但明显不是皇帝的人,而在朝堂中跟将军府不对付的只有丞相府,这次南下若是有人想要安排人给他们使绊子,也非丞相府莫属,而南下运河上的水匪肆虐,且逮着她们下狠手,就是最好的证据。让陆肆月惊讶的是,刘羽竟然还跟城防营有联系,那是不是意味着城防营的人其实也是丞相府的人?之前大山围剿萧夷陵的人也都是丞相府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买凶杀人?!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陆肆月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特别是联想到萧夷陵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更加明朗了。“知道刘羽那只信鸽上带的是什么消息吗?”陆肆月定睛望着十七问。“不知道,陈护卫失手,刘羽很快就把东西销毁了。”十七表情有些惭愧的望着陆肆月。“没关系,大概能猜到。”陆肆月也不纠结,随意的挥了下手。“夫人,我们要插手吗?”陈重和刘羽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跟他们有些关系,十七皱眉望着陆肆月询问道。“不用!”陆肆月摇头,这两个人她谁都不能动,毕竟还得还回去。“把人撤回来吧!”陆肆月如是决定。“是。”十七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违背陆肆月的命令,等他离开后,陆肆月脸上淡然的表情突然一变,有些咬牙切齿的转身去了隔壁小院。萧夷陵已经在浴桶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浴桶的水温依旧热浪四溢,跟浴桶中一脸惨白的萧夷陵形成了强烈对比。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运功的痛苦还是让萧夷陵差点咬出一嘴血腥,那就更不要说一头的冷汗,以及差点就要爆裂的青筋。听到开门声的时候,萧夷陵坐在浴桶里只是淡淡的斜了门口一眼,看见陆肆月大跨步的走进门,他咬牙切齿的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血气翻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在浴桶边,陆肆月拧着眉不说话,只是盯着浴桶中的萧夷陵,透过升腾的雾气打量对方,然后沉声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城防营和水匪一样都是丞相府的人?”听到这句话的萧夷陵身形一顿,却也仅止于此,不动声色的坐在浴桶里闭上眼睛假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眼,看得陆肆月有些气结。“把剿匪的事情交给恒城衙门,也是你故意促成的对不对?”陆肆月气呼呼的瞪着萧夷陵,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忍不住气得上前一步。“只有把剿匪的事情交给恒城衙门,城防营才有机会加入剿匪队伍,也只有这样,水匪才会有恃无恐的等着你找上门,你想让城防营趁乱把水匪打劫的金银财物偷梁换柱,然后跟在后边把人一网打尽,最后人财两得,是也不是?”就这样,这个人还敢说她无耻?!陆肆月都忍不住想要唾对方一脸。“剿匪并不是你的最终目的,给机会将城防营和水匪联系到一起,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对方大本营才是你想要的结果,为此你才不惜忍受这样的痛苦也要恢复如初,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丞相府,就因为丞相当年延缓了西北大军物资补给,导致那一战西北大军损失三万将士,所以你才会趁着赐婚回京,为的就是报复,你……!”陆肆月的话,终止在萧夷陵抬头的那一记冷眼下,那视线清冷,如同腊月寒霜,冻得陆肆月彻骨冰寒,张口结舌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浴桶水温而弥漫的雾气,虽然温暖了房间,却没能温暖陆肆月从心底透出的寒凉,仿佛能够冻结四肢,也让她的心慢慢变得冰冷。“将军真是好算计。”陆肆月将手用力紧握成拳,许久才哑着嗓子吐出这么一句。“多亏夫人费心。”萧夷陵眼神一黯,却瞬间恢复如此的低声回应。“呵!”陆肆月自嘲一笑,昂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扯着嘴角望向萧夷陵。“这个药浴需要泡三次,间隔一天一次,想来六天后恒城衙门也该收到圣上旨意开始调兵遣将,到时候将军只需吃下这颗固元丹,便可恢复七成,余下三成慢慢养着,十天半月后自然不药而愈。”陆肆月说完把手里丹药用力放在旁边架子上。“陆肆月在此预祝大将军马到功成!”留下这句话之后,陆肆月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萧夷陵坐在浴桶里,一脸复杂的垂眸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