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忙完了外面铺子的事情可以歇一歇,结果却越来越忙的陆肆月,在府中吃过东西后便回房小歇去了,而得令的司棋,却是匆匆出了门,坐着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城外军营。“将军,府里来人求见。”营帐外传来喊话,正在忙着跟副将安排事宜的萧夷陵听得皱眉,然后挥手让副将先去安排,顺便让外头士兵把求见的人带进来。“奴婢给将军请安!”司棋走进营帐拂身行礼,萧夷陵看得眉头一皱。“你不在府里跑来作甚?”萧夷陵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司棋眼神微眯。“回将军话,是夫人想要一张舆图,还有皇上赏赐的铺子和庄子详情。”司棋低头回应,萧夷陵听得脸上闪过一抹疑惑。“舆图?她要舆图做什么?”萧夷陵挑眉追问,倒是对此事有些好奇,也难怪司棋会亲自走一趟,这舆图自然只有他军中的最为详细,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拿到手的东西。“夫人没说,不过,应该与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关。”司棋把陆肆月在老太君那里跟贺宁霜对上,然后顺利插手府中事务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哼!她倒是聪明。”萧夷陵听完之后冷哼一声,司棋神色莫名的低头没敢回应。行动能力强,有勇有谋,还知道利用老太君想要多子多福的心思,而且也没有直接夺权,而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的先插手,然后循序渐进。“她真打算从府中抠出百万两白银让我带走?”如果是真的,萧夷陵倒是有些好奇,她打算怎么筹集这些银钱。“夫人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司棋犹豫的望了萧夷陵一眼,见对方没出声,便低头继续说了下去。“夫人在听奴婢念完历年皇上的赏赐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庄子和铺子上,还说库房里的东西留着压箱底,似乎不打算去动。”那些东西拿出去随便置换都是一大笔钱,夫人却没想动用,倒是让人觉得稀奇了些。“是吗?”萧夷陵挑眉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有一下没下敲打在桌面。“你都跟她说了哪些庄子和铺子?”萧夷陵抬头问。“就册子上登记的那些,不光是京城附近的,还有其他地方的也都列出来了。”司棋并没有隐瞒,而她话音才落,萧夷陵便轻声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她会跟你说想要舆图。”萧夷陵说完望了司棋一眼,后者把头低得更低了些,而萧夷陵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旁边翻出一张纸来,提笔便在纸上开始作画。司棋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张望,等了许久,直到萧夷陵收笔之后,她才收敛心神低头望着脚尖等候吩咐。“舆图没有,这份铺子和庄子的分布图你倒是可以给她。”萧夷陵拿着手里的纸张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地方,然后递给司棋。“是。”司棋有些奇怪将军为何不把舆图给夫人,却还是应声接过萧夷陵手上的图纸。“回去告诉夫人,三日后本将军要在城门口看到她。”到时候家眷送行,他可不想只有自己孤单一人。“是!”司棋心里狐疑,却也没有多问。这将军出行,夫人不是本就该到场的吗?为何将军还要刻意交代?难道是担心夫人不去?司棋心里胡思乱想着,又匆匆的回了将军府,正好碰到小歇起来的陆肆月,正待在书房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夫人?”司棋进门,看到陆肆月专注的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喊了声。“哦?回来了?东西找到了?”陆肆月抬头看到司棋,放下了手里的笔问道。“是,这是铺子和庄子的详情,营收还得看过账本才知道,这是图纸,因为舆图难寻,奴婢便去找了将军,然后将军给了奴婢这个。”司棋将一本册子和一张图纸递给了陆肆月。“你去找萧夷陵了?舆图是军用的?”陆肆月眼睛一亮,快速从司棋手里拿过图纸,结果打开一看,陆肆月脸上的笑容就跟着僵住了。“你说这是萧夷陵给你的?”陆肆月咬牙切齿,手指颤抖的捏着手上图纸。“是。”司棋更加费解的抬头,却没能看清图纸上到底画了什么。“……!”陆肆月昂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淡定,再糟心的事情她都经历了,更何况只是眼前这点芝麻绿豆。“你不是说你去找他要了舆图吗?怎么就只有这个?”陆肆月愤懑的甩了甩手上图纸。早就知道萧夷陵不是省油的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小气,她要舆图怎么了?多了解一些庄子和铺子的情况又怎么了?谁还没点私心了?值得他这么防备吗?到头来还不是得指着她收拾?提前给她算计……咳咳,了解一下怎么了?“将军只给了奴婢这个,可是表述不清?”司棋微微皱眉,靠近了一些把图纸打量一遍,见上边写的还算清晰,哪个城池有几个庄子几个铺子,都是写明了的。“清,怎么不清?”陆肆月冷笑,望了司棋一眼将图纸折了又折。她想要舆图了解的怎么可能是哪里有几个庄子铺子那么简单,她想要了解的是那些庄子处于什么城池的哪个位置,所处的位置地理环境如何,可有山有水?有田有地?还是有村落?这才是她想知道的。偏偏萧夷陵好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似的,竟然只给她这么个简单的图纸,这是防着她打那些庄子的主意呢!真是小气。“夫人?”见陆肆月咬牙切齿的不说话,司棋忍不住喊了声。“没事,去叫司墨,一会儿去吟风苑。”陆肆月没好气的将手里图纸扔到桌面上。哼!以为没有他,她就弄不到详细的舆图了吗?不过是要多花些时间罢了,小看谁呢!陆肆月甩手出了书房,带着司棋和司墨一起去了吟风苑。“听说嫂夫人开始插手府中事务了?”庄锦呈突然出现在营帐,萧夷陵已经习以为常的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忙碌。“看来这南方水患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庄锦呈也不在乎萧夷陵是否回应,自己找了张椅子落座。“南方水患如今情况如何?”萧夷陵头也不抬的问道。“消息刚刚传回,能查到的十分有限,不过……。”庄锦呈眉头微皱,面色染了一抹凝重,让萧夷陵不得不停下手上翻阅的动作,抬头望着他。“南方消息压的太久,如今地方上自顾不暇,所以很多消息汹涌而至,一时之间倒也区分不开哪些有用,哪些无用,只是那些消息多不是好事,想来南方的情况并不乐观。”庄锦呈望着萧夷陵,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个大概。从庄锦呈收集的消息来看,南方水患其实很严重,因为大坝崩塌,百姓毫无防备,地方官员治理不力,险情一而再的发生,所以死伤无数,遭灾的良田也不计其数,这就导致民心慌乱,民愤四起,加上粮食颗粒无收,粮价暴涨,商户和百姓之间矛盾横生,很多人担心无粮过冬,所以开始囤积粮食,导致市场更为混乱,如今怕是已经一团糟了。因为这样的连锁反应,加上地方官员有意隐瞒,权利打压之下官府和百姓的矛盾也只多不少,如今怕是已经形成对抗,双方注意力都在互相针对上,也就忽视了灾情带来的隐患,比方说灾难过后可能发生的疫情。有些地方是整个村子遭灾,一家十几口都遇难,尸体无人收敛,官府又抽不出人手治理,只顾着大坝亡羊补牢,于是环境也受到影响,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真得去当地看看才知道,不过……。“听说已经有难民开始北上求生,沿途地方上接到命令,应该已经开始慢慢收容,兴许路上会得到更多消息,但此去路途长远,怕是情况不容乐观。”庄锦呈说完叹了一气。“如果事情不是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相信消息也不会传到京城来。”丞相一派正不遗余力想要把他赶出京城,远送西北,若不是南方水患,怕是朝堂上现在还在争执着,就算不会立时发兵引战,估计也会派遣使臣去姜国追究责任。而事实上姜国并没有派遣刺客对他不利,即便有,上次动手的也不是姜国刺客,姜国定然不会轻易认下这莫须有的指责,到头来怕是还得打一场,到时候他还是得回西北驻守,留给他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多。现在南方水患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大坝崩塌一事牵连甚广,若是能够因此追究到丞相头上,等他从南方回来,那些之前蹦跶的大臣怕是要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再抓着他遇刺的事情不放,甚至当成借口把他弄回西北?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不错了。“那些人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庄锦呈表情嘲弄的哼了声。就算不能把萧夷陵赶回西北,也要把人弄出京城,可不就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难得对方主动把狐狸尾巴往我们手里送,自然没有推回去的道理。”萧夷陵倒是不以为意。“说的轻松,先不论你这一路上会有的危险,光是赈灾的粮草和银钱就够你受的了。”庄锦呈白眼一翻,觉得对方实在太过乐观。当年为了治理南方水患,倾尽国力修筑了那些大坝水坝,结果才好了几年?就因为几场暴雨功亏一篑,这要是碰到春季雷雨不断的日子,灾情恐怕会更严重。“户部正在调集周边几个城池的粮草,礼部也在号召募捐,问题应该不大。”“那你也太看得起户部和礼部了,听说因为南方粮食涨价,那些商人都提前屯粮,户部除了收上来的那些税,怕是余粮不多,而且国库一直都紧巴巴的,你以为能够调用的有多少?至于礼部募捐回来的那些银子,你以为都能落到你手里不成?能有一半落到你手里就不错了,更何况还不是真金白银,说不得是兑换的物资什么,而那些东西良莠不齐,能派上用场的你自己算算吧!”不说还好,越说脸色越难看,庄锦呈甚至开始觉得此次南行才是对手的最终目的,就算萧夷陵没有死在路上,恐怕也会落个治理不力的罪名,到时候恐怕连西北都回不去,直接官降三品,保不齐连将军府都得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