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搁在陆肆月和萧夷陵身上,那就是在院子里打一架,然后再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基本上也就翻篇了。但昭澜苑里这点事情,一个传一个的等到将军府人尽皆知时,偏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哦?已经和好了?”老太君听着尤嬷嬷跟她把事情说完,如是问道。“是,听说将军已经解了夫人的禁足令,而夫人好似也没了再出门的想法。”尤嬷嬷说完,听得老太君笑了笑。“看来这月丫头还算懂事听话。”若是这点事情都拿捏不了分寸,还要跟自己的丈夫过不去,那就太不识抬举了。“夫人向来是个心思灵透的。”尤嬷嬷低着头,想起陆肆月给老夫人送的那份礼,确实是十分得老夫人心意的。“聪明有聪明的好,但也得用对地方,不然也不至于让外头说的那么难听。”想到什么的老太君微微皱眉,尤嬷嬷也抿嘴沉默以对。“现在外头风声如何?”老太君沉声问。“已经淡下来了。”这京城里从来就不缺热闹,若是没有什么后续,很快就会被新冒出来的事情替代,如今外头传得最厉害的,是户部尚书那个儿子爬上了自己姨娘的床。“淡下来就好。”老太君低声应喝,那双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眼睛,透着一道犀利的光。“过几天十五,我们去一趟龙延寺,到时候你把消息放出去,霜丫头也该寻个好人家了。”老太君眸光幽幽的说完这句话,尤嬷嬷听得一愣,却没说什么的应了一声是。青松苑里开始准备十五去龙延寺进香的事情,而贺宁霜也同时得了消息。“小姐,老太君这么突然想起出门了?”翠湖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过几天十五。”贺宁霜随口应和,面上沉凝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可以往的初一十五老太君都是在佛堂诵经,怎么这次却要出门了呢?”翠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而贺宁霜也抬头望了她一眼。“要想知道原因,陪着老太君走一趟就是。”贺宁霜的话让翠湖恍然大悟,然后笑着应了声是。看样子小姐也要去龙延寺上香,美其名曰是陪老太君,实际上却是打探虚实。“昭澜苑那边可有消息?”贺宁霜转移话题问道。“将军已经取消禁令,但夫人并未露面。”也就是说,夫人没有要继续出门的意思,而将军所谓的禁足,也不过短短几日,雷声大雨点小。“她倒是识趣。”外头风声还在,就这样出去难保不会被人盯上,然后一步错,步步错。“小姐,外边风声越来越淡,将军和那位的矛盾看来也到此为止,我们……。”翠湖小心翼翼的望着贺宁霜。“原本以为账房递过去的消息会有用,结果反而促成了对方好事,看来是我小瞧她了。”贺宁霜说完暗暗咬牙,手里捏着的帕子也被她搅的有些变形。对于陆肆月千方百计收刮府中药材,还耗费银两采买的事情,贺宁霜以为萧夷陵追究原有,而陆肆月必然要因此吃些苦头,加上早些闹的矛盾和禁足令,两人关系就算不会破裂,至少也会产生隔阂,谁知……倒是因祸得福。“将军对她如此纵容,也不想想这府里银钱都是怎么来的,若非小姐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的守着将军府,哪来今日这般富贵?”翠湖没好气的哼气,替贺宁霜觉得不值。“慎言!”贺宁霜斜了翠湖一眼,后者惊觉的急忙低头告罪。“将军府历代沉淀,就算没有我,这基业也不会倒,老太君只是不管事,而不是管不了,你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小心我都保不住你。”“是,奴婢记下了,谢小姐教诲。”翠湖在心里暗暗呼出一口气,好险,差点坏了小姐大事,那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去准备准备,我们去老太君那里走一趟。”既然决定要陪着老太君去龙延寺,总得找个机会开这个口。“是!”就在将军府因为老太君十五要去龙延寺上香而忙碌起来的时候,昭澜苑里始终一片风平浪静,静的陆肆月趴在桌子上,闲的有些发慌。之前萧夷陵跑去药房,两个人不算和解的交谈过后,之前的不愉快也就跟着翻篇了。但禁令虽解,可出门还是不行。陆肆月从萧夷陵那里知道,出门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而她也只能沉住气,偏偏……。“不行,我得去看看。”陆肆月望着院门外,一个激灵跳起来。“夫人?你怎么了?”旁边坐着的司墨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开口询问,拿着针线绣花的司棋也默默抬头望向她。“我去找将军,你们不用跟来了。”陆肆月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出了门,看得司墨欲言又止,站起来想要跟上,却踌躇的只能站在原地,然后哀怨的回头望向司棋。“夫人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啊?”这两天都不怎么跟她们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要不然就是关在药房里不见人。“你想多了。”司棋扫了司墨一眼,将手上针线收拾放好。虽然夫人不让跟,但作为奴婢的怎么可能擅离职守?不去跟前伺候,也得就近等候。“可夫人最近都不怎么说话,整个人都十分安静,就连院子里都不去了。”以前都会去侍弄那些花草,不,药草的。“院子里的药材都种好了,也不需要怎么浇水,夫人不去也正常,至于安静不说话,估计是闲的吧!”司棋想到陆肆月好动的性子,会这么安静大概也就是闲的,而今怕是闲不住,所以要去找将军说道了。“闲了可以找我们闲聊啊!”司墨理所当然的望着司棋,后者抿了抿嘴,没应声。闲聊什么?一起说将军坏话吗?还是计划怎么偷跑出府?司墨在心里叹了一气,转身便走出了房间,看得司墨急忙拔腿跟上。至于早些时候离开的陆肆月,已经如入无人之境的闯进萧夷陵书房。“我让你进来了?哪学来的规矩?”萧夷陵皱眉抬头,望着走进来的陆肆月喝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问你,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门?”陆肆月走近萧夷陵,表情认真的望着对方。“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你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萧夷陵说完低头继续翻阅手上送来的军报,而陆肆月却是听得翻了个白眼。“你明明就是故意不出门的!你不出门也能做事,也有人把东西送来给你处理,可我呢?我不出去不行。”陆肆月态度坚决的望着萧夷陵。“怎么不行?若是你手底下没有做事的人,我倒是可以指给你两个,当家作主的人了,何必什么都亲力亲为?”萧夷陵放下军报,抬头望着陆肆月。“不需要,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用不着你指人,更何况我又不是没人用?”陆肆月没好气的拒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出门不可?”萧夷陵追问。“当然是因为我有必须出门的理由!”事情前期不安排好,后边只会添乱子,为了以后躺着数银子,她自然要在事前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什么理由?”萧夷陵问。“……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都没问你在京城跟庄锦呈干的那些好事!”陆肆月没好气的嘀咕,在心里咂嘴啧了声。“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萧夷陵淡淡的应声,陆肆月却瞪着眼睛摇头。“不不不!你可别告诉我!坏人死于话多,好人死于知道太多,不关我的事,我不想知道。”陆肆月严词拒绝,惹来萧夷陵一丝诧异。“我都不怕说,你却怕听?”萧夷陵望着陆肆月一阵打量。陆肆月会武功,且能医会治,还有陈家失传的制丹本事,他以为对方毫不掩饰的将这些摊在他面前,便是对方十足的诚意,而他也不介意投桃报李,但听听她刚才说了什么,不想知道?呵呵!当他很想说吗?“你怎么想的?我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陆肆月忍不住好心提醒,望着萧夷陵的视线带着狐疑和刺探。“所以呢?”萧夷陵挑眉反问。“你就不怕我是丞相派来的细作吗?”陆肆月皱眉问。“这么蠢的细作,怕是活不到今天。”萧夷陵毫不客气的哼了声。“……!”我觉得你在侮辱我,而且我有证据!陆肆月咬牙瞪着萧夷陵。“老太君十五去龙延寺上香,我可以带你出去一趟。”见陆肆月恨的牙痒痒的瞪着自己不说话,萧夷陵这才说了句。“龙延寺?”陆肆月微微一愣。“早上去,中午在龙延寺吃素斋,下午会跟方丈礼佛,傍晚回城,我们可以吃过素斋先回城,以身体不适为由。”萧夷陵说完望了陆肆月一眼,却见后者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陆肆月问。萧夷陵没说话,只是扫了陆肆月一眼,拿起手里的军报继续翻阅,同时说了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出去,我很忙。”忙忙忙!我信了你的邪!陆肆月瞪着萧夷陵哼了声,却也没有造次,而是转身如同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等到离开主院范围,陆肆月原本凝着的脸突然雨后放晴,笑容满面的在回廊上走起小跳步,一副兴高采烈的喜悦模样。真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