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隐此时一只手拥上了时非晚,低下头挨近她的侧脸,另一只手轻轻撩开了时非晚耳侧的一缕湿发:“抱歉。”
岑隐的声音里充满了心虚与自责以及心疼。尤其是瞧见时非晚手侧的血迹时。
时非晚身上有伤,当然是不适合落水的。可先前……先前他却不得不带着时非晚一起落了水。
他当时真想捶死自己的无能。竟只能有如此笨拙的法子。当然,其实……除了那十里河,他也不是没别的法子出城了,可那些,需要耗时很久慢慢筹备许久……
岑隐记得自己答应过会对时非晚离开的。他也确实带她离开了。可在他自己看来,这承诺他算不得完成了。
尤其是此时瞧见时非晚一个女子,湿淋淋的,身上又有伤,可这个节骨眼上还不适合换衣换药时,岑隐就有点后悔了……他应该再考虑得周全一些的。
岑隐这声,时非晚却是未回,只埋着头瞧着自己的手指,呆着目光,也不知正想着什么。
“晚晚……”岑隐脸色愈来愈白,他只觉时非晚身子寒得厉害。于是便转头怒吼道:“再加速!”
这竹筏……已不是之前的那艘船了,竹筏上没有药,也没有换洗的衣服。生火,更是不可能的。
“晚晚,给爷看看伤口。”岑隐吩咐完,一只手挑起了时非晚的手臂。因着有纱布紧紧绑扎的缘故,时非晚的血流得其实算不得多。只岑隐却觉尤其之刺眼。尤其是他摸上时非晚的手臂时,手上竟觉一片冰凉跟粘糊。
“世子不必紧张,我没事。”
时非晚这时,终于出声回应了。语气在除岑隐之外的其他人听来,已是恢复了正常。而在岑隐听来,自然是一如他常听到的语气。
她神色也似缓了过来,不再呆愣,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神色,又道:“包扎得紧,只要过后上好药,不发炎,不会有什么问题。世子爷现在看,我也不好更衣。”
时非晚的身上这会儿是披着一件男子的大氅的,虽然,也是湿润的。
“冷不冷宝贝。”岑隐闻言这时拥紧了时非晚又道轻轻问道。他虽入了水,可身上竟是完全不寒。岑隐一只手正搓起了时非晚微寒的手来。
“世子,我没事。这条河,我不是第一次游了。”时非晚又说。
她第一次,一边攀爬崖岸歇脚,一边往下游。可持续了好几天。
“世子,往下便是金州。世子要入金州城吗?”时非晚说完抬头又瞧着岑隐。
她此时瞧着是真的没事。语气平和,神色如常,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岑隐瞧见她此状,又听她这个节骨眼上立马就考虑起了接下来的事,却是忽觉心口有些揪痛,眼底也隐过了一抹落寞。
岑隐本以为,上竹筏后,总该能见到几分时非晚对自己的紧张之色的。最起码应能听到几分她对自己的紧张问候,便是她不如他担心她,也当有几分的。
毕竟,他当时那境地在一般人看来可是没几几率活了的。然,眼前此状,岑隐瞧不出时非晚对自己有丝毫后怕之色。她甚至都未问候上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