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同福客栈的客房中,杨牧云从怀中取出那袋银子放在桌上。
“相公,这钱袋是从那里得来的?”周梦楠问道。
“捡的。”杨牧云淡淡一笑,打开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上。他用手仔细翻看了一下,除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碎银子外,再无别的东西。
“相公,丢失钱袋的人一定很着急,你一定要想办法还给人家。”周梦楠劝道。
“娘子说得是。”杨牧云将那些银子重新装回钱袋中,寻思:那些女子来自依翠栏,听名字肯定是一青楼妓馆。要还银袋子,还必须得找到那地方,还好我听见其中一个姑娘叫碧浓,通过她找到失主并不难办。”手中拈起桌上最后一块银子准备放入钱袋子,突然感觉银锭底部凹凸不平,好像铸有字迹,正要翻过来一看。。。。。。
“老爷,小姐,姚大人府上家人刚刚来过,请你们晚上去姚大人府上,姚大人要宴请你们。”素月匆匆跑来说道。
“哦?是我们,而不是你小姐一人?”杨牧云看向素月,素月点点头。“是你跟姚小姐说我在淮安么?”他眼光又看向周梦楠。
“没有。”
“那这姚大人的消息够灵通的。”杨牧云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相公你跟我一起去么?”周梦楠问道。
“当然。”杨牧云看了一下那块银锭底下的字迹,“啪嗒”一声扔到钱袋里。“人家都已知道我在这里,我若不去,岂不让人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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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辆马车发着辚辚声碾过淮安府热闹的大街。
杨牧云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了看,天还没有黑的意思,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相公,离姚大人府上还有一段距离,你不必这么心急的。”周梦楠笑着对他说道。
“哦,娘子,我还没有见过这位姚大人,不知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你能跟我讲讲么?”
“相公——”周梦楠的美眸中现出一丝复杂的色彩,“天下最富,莫过于盐课,而天下所产之盐,大半出于两淮。我大明每年产盐大概一百七十万引,每引抽税一两,就是一百七十万两,而朝廷一年税赋不过才八百万两白银。。。。。。”
“嗯,那也就是说我大明官员领的俸禄当中每四两银子中就有一两来自于盐税。”杨牧云若有所悟。
“这还只是明面上,实际上我们盐商所持盐引都是去年预提的。”
“预提的?什么意思?”
“就是官府将下一年的盐引提前发给我们盐商,”周梦楠看了一眼懵懂的杨牧云,苦笑道:“这样的话每引就要抽银三两。”
周梦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悠悠道:“两淮产盐一百二十万引,而姚大人负责管理的淮安十大盐场就占了一半。你可以算算经他手里过的银子会有多少?”
“当在百万以上。”杨牧云略一思索,脱口而出。
“但你去了他家你就会发现,他住的院子不大,只有四进院落,还不如一些普通的盐商。他和他的夫人穿着朴素,房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家中只有几个年老的仆人。”
“看来这位姚大人廉洁奉公,实乃我大明官员的表率。”杨牧云赞道。“姚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么?”
“听爹爹说他原先还有一个儿子,因为忤逆不孝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就只跟这个女儿生活在一起。”
两人说着话,马车不知不觉驰向淮安城西南一个偏僻的所在。
姚楚熙的府邸位于淮安城的西南,马车碾过闹市区,驶过一座小桥,穿过几条小巷,在竹林边的一个普通院落前停了下来。
姚楚熙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一月白色道袍,领着夫人和女儿,还有几个老仆,亲自在门口迎接。
杨牧云下车连忙上前打躬作礼:“下官区区一六品武官,怎敢当姚大人亲自出迎。”
“应该的,应该的。”姚楚熙呵呵一笑,“杨大人少年英雄,老夫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当真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