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谷说了声:“陆璟,到时你会和马六一块行刑的。”
陆璟没去理会高谷,只对着皇帝说:“陛下,微臣只想比马六晚一天。”
“这是为什么?”皇帝好奇,“你们不是结拜兄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这还怎么同日死呢?”
“陛下,微臣不是真跟马六结拜。当时说誓词喝结拜酒时,微臣把酒全倒在手帕上。这有酒帕为证。”陆璟从袖子里掏出了块手帕。
陈询的眼睛动了动,这是整死高家父子的好机会,立刻把手帕拿了过来,一闻:“果然上面有酒。”
“谁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弄块帕子扔酒里。”高谷说了句,“陆璟分明是想脱罪。”
皇帝看了眼高谷:“陆璟,你是想脱罪吗?”
“微臣并不想脱罪,微臣只是想为父报仇。微臣这有血状要告。”陆璟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碎烂的衣服来。
衣服显然是给利物砍碎的,且上面有着大块黑色的血迹:“这是家父被马六这伙贼人杀死时穿得里衣,这上面的血迹是家父的。当年家父就是运送白粮进京,被马六一伙抢劫。家父拼死抵抗,最后被马六一伙乱刀砍死,分成几块扔入河中喂粮。微臣与马六假意结拜,与高记粮铺掌柜接触,全是为了报血海深仇,望陛下详查。”
陆璟说完,高举血衣,磕下了头。
屋子里安静起来,刚才还等着看戏想逗皇帝笑的喜公公都逗不起来,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帝看着那件血衣:“呈上来吧。”
喜公公走过去,小心地捧着放到了书案上。
碎烂的衣服,一看就是旧物,皇帝叹了口气:“杀父之仇,不能不报,真是难为陆修撰了。”眼睛往杨阁老和高阁老看,又转了回来,“陆修撰,你先回去吧。”
陆璟磕了个头,退了出去。虽说他是苦主,可是这是要商量高阁老和杨阁老的恩怨,他官小职卑,那就不是他一个六品官能待着听。
“你们说怎么办吧?”皇帝问。
陈询先开了口:“现在马六已经招了,陆璟也是为父报仇,案情大白,自当按律来办。”眼角瞟了眼高谷。
杨阁老站在那里不说话,多年想干掉的人,突然就这么要办到了,反而有些失落。
高阁老又跪下来,把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微臣再也不能侍奉陛下了。”说毕老泪纵横。
高谷跪了下去:“爹……”
“有点骨气,是你做的就认了吧。”高阁老看了眼高谷。眼下认了,趁着皇帝心软,或许还能活命,就算不能活命,还可以保住高家子孙不被流放,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高谷趴在地上:“陛下,我认了……”眼泪流了出来。刀没还有砍来,已经觉得全身一股凉气。
皇帝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又看了眼高阁老,又叹了口气。
喜公公在边上笑着说:“这陆修撰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给万岁爷爷透个风声,看把万岁爷爷弄得多不开心。怎么说高阁老也是五朝元老呢。“
杨阁老立刻说:“这样吧。虽说陆修撰其情可悯,但其做法不能推广,日后全这样了怎么成,还是得罚。让他降一品,放出去做外官吧。”
皇帝点了点头:“这也算对他的历练。你们去挑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