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当真有把握,他能从霍北活着回来,大可以不要这丝骨血,杀了我。”
南帝到底还是狡猾聪明之人,转眼便愕然地看向云间,嗓音严厉之余带着一丝丝的惧意,“你,是何意!”
云间转眼去瞟了一眼殿外仍在听令准备进来拿人的侍卫,南帝急忙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又不信任地朝云间的身子上看了一眼。
云间轻轻一笑,退回远一些的地方站住,“陛下不信,找个御医来看一看便是了。我呀,实在是福大命大,当年韩国沈家被灭门,我没有死,后来雪颜之灾我也没有死,老天舍我这番好运,我也要懂得把握珍惜才是。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陛下已经惦记上了我这条小命,我就要更努力的让陛下没有办法杀我才行,既然这个孩子能保住我的性命,我就会更努力地让它好好的活下来,可如果这样的前提是需要一个人的死去,才会让它显得弥足珍贵,”云间说着,又轻轻一笑,“其实不需要我做什么,陛下知道,珺王殿下已视我如命,如果让他知道我的性命已经遭到了陛下的威胁,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南帝自然是不知道云间并没有把自己有身孕这件事情告诉十三公子的,在他的盘算里,如果十三公子也明白,这丝骨血是唯一能够保住云间性命的方法,如果此事成立的前提是他的死去,这对他来说几乎不是一个复杂的选择。
南帝深深凝望着眼前这笑颜如花又满腹祸心的女子,不禁感慨,“先是宸王,又是十三,你,你到底对朕的孙儿们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又不懂得妖术,要怪就怪你们慕容家骨子里都是情种,若陛下不是情种,怎会有今日的难题,陛下不惜倾覆这座江山,也要偿还一场辜负,师父已经告诉我,陛下当年决意攻打韩国,用尽为人不齿的手段,仅是为他一人,可惜你的儿子比你有良心,他无法接受这样残忍肮脏的馈礼,他要亲手打败你、推翻你,他带着韩国的残兵,运用着我父亲所教授的兵法,扛着‘辰’字大旗,一步一步兵临城下,陛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终究打败你的是韩国人,是我父亲的谋略英勇,是宸王的忠义和冤屈,意味着陛下早已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生生逼成了一个韩人。”
南帝听着云间的话,一句一句都催动着他的气血向头顶翻涌,他真的不该找云间来问话的,真的不该给她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话的机会的,甚至是十三公子,南帝都不该给他说话的机会的,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千方百计地想要戳进他那颗唯我独尊的心,欺负他已是个垂垂老叟。
可南帝到底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嘴皮子磨不过这些年轻人,可他到底是皇帝,只要活着一天就是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多少根针也无法撼动他的存在,所以南帝格外惜命,他努力控制着那些翻涌的气血,不让自己败倒在这些充满恶意的言语之中。
……
几日后,雁城。
十三公子坐在帐子里,似百无聊赖一般擦拭着一套鎏金战甲,边关将首宋将军掀开帐子走进来,将前方发来的战报递到十三公子眼前,“殿下所料不错,霍北已经开始整编军队,快的话,霍北大军三日内就能抵达关外了。”
十三公子垂眸沉思,宋将军等了片刻,试探地问道:“殿下此次前来,带了多少兵马,何时可到?”
十三公子想了想,微微抬眼比了个“一”的手势。
“十万?”
十三公子摇头。
“一万?”宋将军已经露出些失望的颜色。
十三公子无奈道,“本王是孤身一人。”
亲王出征,哪有孤身一人的道理,宋将军很快明白了什么,问:“殿下可有兵符在身?”
“没有。”
“殿下不是陛下派来的?”
“不是。”
宋将军露出些愠怒的神色,已经不想说话了。
“宋将军稍安勿躁。”十三公子安慰道:“将军知道,南方的战事一直吃紧,此次事发突然,陛下一时来不及调配兵马,只能辛苦一直驻守在关外的将士们暂且顶一顶,南方既有战事,雁门关绝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