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那孩子的事情,十三公子已全然没有兴致,不想听云间的解释,将她撵出房里去,便招了安康过来,将安仪长公主可能已经知道这孩子的存在的事情告诉了安康。
安康蹙眉了想了一会儿,“咱们的人近来都没什么异状,派去接月榕夫人母子的人也没有跟外人接触过,难道真的是云间姑娘?”
十三公子对自己手底下的亲信还是十分信任的,垂目看到桌上云间吃剩的夜宵,道:“还有一个人。”
安康顺着十三公子的目光看去,“殿下是怀疑师姑娘?师姑娘近来是回过长公主府,可是她近日不曾进过殿下的房间,如何能确定房里藏着个婴孩,又如何判定这孩子的身份?”
师子归每日都会来送夜宵,十三公子是知道的,也知道云间为了不让师子归进房,会先将夜宵截下来,由自己带进来。为了谨慎起见,师子归送来的夜宵,十三公子之后就没有再让这孩子吃过了,所以云间到底都吃了些什么,他也不太在意。
反正她是死不了的,她的命比什么都硬。
今日也是因为好奇长公主在宫中一切作为的用意,十三公子心急了一些,没等云间吃完,便将她压倒了,那汤底子还剩下一些,十分清淡讲究的米粥,可是师子归到底是该了解些十三公子的口味的,这东西显然原本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师子归是个十分细致的女子,她大概早就猜到了房里有什么,只是心里明知道十三公子不愿让她知道,她便也知趣地没有挑明,只默默地做着认为可以帮到他的事。
这样说起来,师子归的心应该是向着十三公子这边的,便没有理由去将这个消息出卖给安仪长公主。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安康分析道,“安仪长公主眼线众多,在皇后和高家必早已安插了暗子,沈玉眉此刻又身在高家,这消息,可能是从沈玉眉口中流出来的。”
“是有这种可能。”十三公子道,“无论如何,要不要这孩子认祖归宗,要看月榕夫人的想法,本王不欲代为决定。”
“只是,陛下既然已经知晓,安仪长公主就算从殿下手中带不走这孩子,只要将事情始末告知陛下,陛下要殿下把人交出来,殿下当如何应对,这是在将殿下的军呐,不如趁此时将月榕夫人母子送走,暂避一时风头。”
十三公子淡然轻笑,“本王早已不惧开罪陛下,他逼又如何,安仪长公主手段狠绝,月榕母子由珺王府保护最为妥当。便看沈云间如何应对吧。”
“殿下当真信任云间姑娘?”
“信。”
……
金阳城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云间认为当务之急并不是搞清楚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而是怎样应对最为妥当。
与十三公子的想法一般,这孩子究竟要不要认祖归宗,云间也需看月榕的想法。她便去珺王府里寻到了月榕,十三公子的亲信并没有阻拦。
自月榕藏身到珺王府之后,云间并没有来看过她,一则是因为她这样的人,看待许多人都只当浮云过客,并不想有太多不必要的交情和敷衍的寒暄,二则,终归庆王是栽在自己手上,月榕此刻的孤寡,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自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出在月榕一开始就跟错了人,可那不是她想的,说到底月榕还是很无辜的。
月榕见了云间并不意外,以平民之礼数恭恭敬敬地向云间见礼招呼,云间急忙将她扶起来,“这次牵扯到姐姐母子,实在是我的过错,姐姐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月榕倒是看得开,微笑一瞬,幽幽地道:“与权贵交缠之后,又怎可能轻易全身而退,我早已有心里准备,只盼我的孩儿能够早日远离这些,做一世平凡安乐之人。”
月榕一开口,便将自己的意思说的十分清晰,云间点头,“我已有了法子,让这孩子彻底与南朝天家脱离关系,只是需姐姐配合才行,会有一些危险。”
月榕自然是为了孩子什么都肯做的,云间离开之后,便去给槐花社放了些消息,又过了几日,终于得到一点回信。
孙炽带云间去了城郊外的一处村舍,一间破陋的瓦屋里,住着挺大一家子人。窗子早已破碎,云间和孙炽站在外面,就能看清里头的一切。
孙炽指着一名怀抱婴孩的妇人对云间道,“这是从南边逃难来的一家人,那位夫人在路上临盆,险些母子双亡。为了救治母子二人,这家人已用尽了钱财,我已请大夫看过,那孩子撑不过这几日了。”
云间惋惜地垂眼,“已经跟他的家人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