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茕儿正用熟鸡蛋滚着长公主的脸颊,几枚指印因为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明显,已经有些青紫的颜色。
这些日子长公主休息得都不好,本就憔悴,如此落魄,仿佛儿女一趟远行回来,就见到母亲老了几岁。
师子归拉着师子钰在安仪长公主面前跪下,长公主无心听他们说话,抬手指了指师子钰,“来,你过来。”
师子钰沉着脸走上去,还没有站稳,安仪长公主使了十成十的力道,将南帝扇在自己脸上的,狠狠发泄在师子钰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竟将师子钰的嘴角都抽裂了,有一丝微微的血痕溢了出来。
师子钰气鼓鼓地站着,不捂脸,也不辩解,师子归急忙上来拦住,帮着师子钰道,“母亲,是李慕游骗了子钰。”
“那也是他引狼入室!”
师子钰冷笑,自己可真是个废物啊,原以为有李慕游提点,自己已长进了许多,都是他的错觉罢了。被沈云间耍,被李慕游耍,被慕容十三欺压着不能还手,不怪亲娘嫌弃,他自己也嫌弃自己。
见师子钰竟然不还嘴,安仪长公主才冷静了一些,“你们怎么回来了,李慕游呢,慕容笑呢?!”
“李慕游炸了狼山堡,已经死了。我们是从,从慕容笑手中逃出来的。”师子归解释着,但还不太习惯直呼十三公子的姓名。
“逃出来的?他还活着,你们怎么不杀了他?!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师子归小声地问,“母亲为何要执着杀慕容笑?”
“呵,”长公主伤然冷笑,“本宫何时执着过杀他,是他,”长公主指向师子钰,“是他为了沈云间那个贱人,非要弄死慕容笑不可!现在好了,一旦慕容笑活着回来,他便会将狼山堡的秘密带回来,本宫这护国长公主,你这韶明公主,他这安平侯世子,还做得下去吗?本宫苦心经营了十余年,就这样毁在这小子手上,”长公主怆然地苦笑起来,“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跟师光苟且,生下这个孽种……”
“呵……哈哈哈……”长公主说完,发出一长串自嘲的尖锐笑声。
师子钰倔强地抿着嘴,“苟且”,好精准的字眼,一位尊荣无上的公主,将自己的婚姻和子嗣视为苟且,那他是什么?
野种。
困惑了师子钰多年的疑问,忽然在这一刻豁然开朗,难怪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一定要通过凌霸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原来不过是出于一个野种的自卑罢了。
抿起的唇渐渐放松开,师子钰转过身,这个将他这野种生出来的地方,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师子归看到了师子钰脸上的决然,叫了一声“子钰”,想要追上去。
安仪长公主显然已经忘了真正的亲疏远近,大呵道:“别管他,让他滚!让他看看,没有本宫,他连一条狗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