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云间的动作并没有间断,甚至极尽温柔,从没有过的温柔。十三公子终于垂目去看那女子,她的脸陷在阴影里,仍是那张脸,明亮的眼,远山一般的眉,时间太久了,他早已看不出这张脸是美是丑了,只是看到了,心就硬不起来。
他默默地吞咽了一口,没有回答。
包扎好了,云间知道自己没有力气拖动他,就去床边将被褥都抱过来平整地铺在地上,用力地将他的身体挪过去,摆好了枕头,按着他躺下,然后盖好被子,将一切都收拾起来向门口走去。
十三公子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却还是忍不住张口,“去哪里!”
云间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停下,找了个角落缩在那里,小心地说,“我哪里也不去,你不想看见我,我就远一点,你不用看见我,我能看见你就可以了。”
十三公子确实不想看见她,并且他很想睡觉,睡着了比醒着舒服太多。可是手脚的疼痛令他睡不着,一室寂静,灯珠已经燃到最底,火光正亮,是即将熄灭的征兆。
那火光熄灭时,云间的身子猛地一缩,黑暗滋生出更多的恐惧,好在那人忽然张口说了话,“你真的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嗯。”
“那你不要睡,一直都别睡。”
“好。”
……
隔天云间出去请大夫,因赵知身和谢白衣还在暗中监视着她,请到的便是他们安排过去的大夫。
这大夫是常年跟在赵知身身边的,手艺极好,赵知身当初的伤,就是这一位一手医治的。虽花了些功夫,但做得还算顺利。
大夫多嘴地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云间和十三公子都不说话。
大夫便道:“如此重伤,怕是遇到仇家或歹人了吧,两位莫怕,在下回去便帮两位报官。”
云间便被这句话给吓着了,急忙道:“是我,是我伤的,我跟他吵架,就……就……先生千万不要报官,我不想蹲大狱的。”
大夫于是朝十三公子的脸上看去,十三公子虽刻意遮掩不想表露出什么,但这大夫有丰富的察言观色经验,很容易就在十三公子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大夫走后,便去向赵知身和谢白衣汇报了情况,谢白衣用金扇敲着手心,“真是解气啊,这丫头算有些良心。”
赵知身的面上却浮起了心事,他还不能确定云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一定会让两个人心里都很苦。
赵知身问,“流离,你为何不许她与慕容笑在一处?”
谢白衣道:“她是韩人公主,怎能认贼作父。”
“我也姓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