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一人之托。”赵知身微微一顿,“你的父亲,宣武将军。那一年我从南国王宫逃出,在韩国从军入伍,正在宣武将军麾下。慕容典得知我的下落,几次遣人到军中将我带回,但他并不愿透露我的身份,将军以为我是被仇家寻仇,数次救护我,使慕容典起了疑心,想要攻打韩国,后面的事情,你便知道了。”
“萧沙关一役时,我已向将军坦白,他并未怪罪,只将你托付给我,让我无论如何护你安稳,并且将宣武八方军阵传授与我。”
原来如此,原来他才是从始至终一切的源头啊。
云间溢出一丝冷笑,问:“他让你护我安稳,你做到了吗?”
赵知身脸上浮起愧色,“没有。”
“那你有什么资格使这军阵!又凭什么,重编韩人成军,帮你起事!”云间喷怒地几乎咆哮,吼过了,又安静地坐下来,哀伤地道:“李慕游死了,他孤身一人炸了狼山堡,粉身碎骨,灰飞烟灭……这明明是你们南人犯的错,却要我们韩人来承担,凭什么?”
身为南人的赵知身无法反驳。
云间又抬起头来,不看赵知身,眼底忍着倔强,“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带我走吗?”
“如果你愿意。”
“为什么?终于良心发现,于心不忍了吗?”
“你的身份已经用到极致,再往下并无更多的作用,南朝内政已经大乱,内政乱则兵力弱,辰军攻入金都,已势不可挡。”赵知身握紧手中的杯盏,平静地回答,杯盏中的涟漪却不像他的语气一般平静。
云间笑,“呵,还真是坦白,若一开始就这样坦白,你需要我做的,我还是会做,或许也不至于如此。”
赵知身垂目,“我没想到宸王的事情会对你伤害这样大。”
“你以为,你以为活人当真能修炼成铜皮铁骨,就像你一样,凡事凡人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棋子,现在我这颗棋子无用了,你便要将我从局中清出,可我不是你的棋子,我有选择是否要出局的权利。”
云间坚定地望着那个人,那人便问她,“那么你要出局吗?”
云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问道:“我跟你走,你还会给我什么?”
“辰军会一直东行,直捣金都,将慕容典斩于马下,我会带着你,一路见证。”
“若我不愿呢?”
赵知身平静地吸一口气,用一如往昔温柔坚定的目光看着她,“我还是会这样做。”
“好,”云间点头,说着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地朝门边走,“既然没有区别,我便不需考虑了,我并不想见证辰军是如何踏血东行,捣入金都,如果你能明白我心中有多恨,便该知道只让慕容典死是远远不够的,我要他痛,痛不欲生,要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满满的全是忏悔。也请你善待韩人士卒,不要让他们的血为他人的理想而白白流淌。”
云间说完,便拉开了门,是真的决意离去。
赵知身莫名有一丝慌乱,慌乱地说了一句客套话,“我送你。”
“不必,慕容笑会来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