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沉拿水吃药,“你妈妈今天怎么没来?”“她……”“她估摸着,应该有点忙。”男人放下杯子,五官在逆光处,一片黑暗中嘴角有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季芷雅微顿,他眼神悠然散漫地看过来,盯着她,“不来看看我这个女婿不奇怪,怎么连自己生的女儿也不来看看,毕竟,云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你说呢?”季芷雅的瞳孔里一诧,他点明了他知道,云卿和她们什么关系了!陆墨沉饶有笑意地看着她,眸光里似沉似冰,“不知道你和你妈妈是什么意思,云卿是你妹妹,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想干嘛呢?”“墨沉……这是因为……”季芷雅强自缓气,措辞开始解释,“云卿她从前伤了我妈地心,我们关系断绝了,很早以前就互不理睬,见面了也当作不认识,你看云卿她也是见面了不理睬我们的,妈妈伤心,怎么可能巴着脸去贴云卿的冷脸呢,所以,这件事就没有告诉你了。”手腕突然被他攥住,冷厉刺骨的温度,季芷雅神色的深处闪过一丝慌乱。陆墨沉哼笑一声,眸光逼人,“只是因为这样?才不告诉我?”“是啊!”季芷雅心虚的回答。陆墨沉眼底那寸笑更浓,“只是不认也就罢了,该不会对亲女儿,还做了什么别的事吧?”季芷雅面对这个男人从容不迫,看似轻挑无边际的绕着,心底抓不准了,惶恐又惊诈。在他面前耍心眼,太难了,关键,他不捅破,季芷雅就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只能瞎里抓黑,继续演戏,“墨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云卿好好的生活在S市,和我们没瓜葛,妈妈能做什么事?你这样开玩笑,不太好吧。”总之,农民工那,洗的天衣无缝,随他陆墨沉怎么查。陆墨沉扬了扬眉,还是低哼着笑,话题转变的太快,“你以前学什么专业的?”季芷雅一愣,跟不上他的速度,笑道,“怎么问起这个了,我学服装设计。”陆墨沉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插袋,优雅的嗓音慢慢的,“是嘛。我还以为你是学通讯的呢。”季芷雅的脸孔,缓缓地一寸寸僵住。通讯……包含很多,电子,信息,更偏的也包括窃听,刑侦等非寻常涵盖面。季芷雅忍不住心头沉跳,看向他。而男人卓尔伫立着,只是盯着窗户夹缝里的小飞虫,眯了下眼睛兴致昂然地指着,“你说,这种东西,还能蹦跶几天?”季芷雅哑然无言,突然背脊一阵寒气咝咝。怔怔地出神时,他回过头,好似心情不赖,“你回去吧,给十三十四收拾下行李。”“墨沉,你要干什么?”季芷雅望着这个深沉可怖至极的男人,根本摸不准他的心思,这一刻,他态度又恢复正常了。她只觉得心头打鼓。“没陪他们好好过个年,现在得空了,带他们去度假。”季芷雅宛然一笑,“好,那我也收拾我的,我来订机票……”“没说带你去。”季芷雅脸上的笑转瞬变成难堪,抬头看向他沉铸的脸,还是压着脾气,“过年时老爷子就在问呢,一家四口的怎么人都不齐,这次度假,我不在,不好吧?何况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也没事干啊……”“不会。”陆墨沉单手插袋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沉笑,“我看你回国后挺忙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你对孩子的真心多少,当我看不出来?”季芷雅攥紧手指,看着他甩下这句话后就离去的冷峻背影。等她反应过来,他笑意里的寒恻与话里的意思,她脚底一寒。这个男人跟鬼似的,到底,他知道多少?似真非假的,她怎么也看不透,这句话是在映射什么吗?不带她去,带谁去?季芷雅觉得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本来顾湛宇好不容易和程大少交易,正好赶上好时候,她再连环设计,把云卿给农民工,后面一切都不可预测,轻则云卿身败名裂,重则,云卿危在旦夕。就连白羽玲都对她这个计划认可了,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结果是那样?云卿没有被农民工怎么样,结果却还是到了陆墨沉的怀里!季芷雅此刻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越想心头越沉,走回到廊道尽头的洗手间,给白羽玲打电话,那边接通,她的声音就有些发颤,“妈,陆墨沉带孩子出去玩,不带上我,还指明了说,我对孩子不上心,他从前从来没这么说过的。您说,那份亲子鉴定,他信了吗?我总感觉,我们换了头发,做出来的是正确的鉴定结果,他还是不信呢?或者,根本他还在别处做了,又或者,他拿云卿的头发做了?!”白羽玲沉思,拿云卿头发这种可能,她想到过。但她没预料到,陆墨沉会怀疑的这么彻底,并且发现的这么快。如果真像芷雅说的,陆墨沉两份都做了,那就完了……季芷雅很不安,“妈,你说他会不会还是让秦律做了一份?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去问问啊!”白羽玲摁着眉头,“与陆墨沉为敌,就像雾里看花,永远看不到他手里握着什么牌,这个男人心思太狠了。如果他找秦律做了,我们怎么去问?和秦律不熟,秦律也会怀疑我们。”“可是现在怎么办?我感觉这层窗户纸在捅破中了,他还指着一只飞虫笑着说,能蹦跶几天?妈,我早说过了,陆墨沉太危险了,当年我们能算计他是因为他瞎着,又有别人帮忙,现在你看看……谎言滚雪球似的,纸包不住火,要用更多的计谋来圆,咱们不如收兵收马,眼下最好的路是顾湛宇那边。当然,我手里还有两张王牌,哼,陆墨沉想甩掉我们,也绝不会那么容易,该得到的,我们都会得到……”白羽玲深思,芷雅这番话,也没错,凭陆墨沉的智商,能猜到的也猜的差不多了。为今之计,只能掩盖,和准备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