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出来后,甜品店已经不见了许星池的影子,小桃屏住的气慢慢松了,紧张兮兮的:“姐,以前觉得小九爷吓人,现在觉得许少比小九爷更吓人呢。”傅司九是传说中的人,若不是托了冯芜的光,她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自然比不得许星池贴近现实生活。后来傅司九三不五时就来店里小坐,甜里员工与他渐渐相熟,倒是从未贵步临贱地的许星池变得陌生又疏离。“哦,对了,姐,”小桃说,“许少留了个盒子在这里。”是一只宝石红丝绒盒。冯芜不免怔愣,把盒子打开后,黑天鹅绒的戒托,一枚古董戒指卡在其中,鸽血红的宝石熠熠生辉,旁边一张精致玫瑰纹小卡片,用瘦金体手写:【生日快乐。】小桃捂住嘴巴惊呼:“姐,你生日要到了啊?”不怪她惊讶,甜品店开张两年,冯芜从未过过生日,也不曾提过。老板私事,她们作为甜里员工不好多问,只是背地里也会疑惑,哪有富家千金不过生日的。冯芜是七月生日,合欢花盛开的季节。“这戒指价值连城吧,”店里几个员工围了过来,啧啧赞道,“造型复古,有种历史积淀的厚重美。”冯芜垂眼,许星池的电话她烂熟于心,即便不调出电话簿,她也能一字一字地拨出来。那边很快接通,冯芜走到窗边,平静道:“星池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许星池默了会:“欠你的,到现在才送到你手上,抱歉。”“。。。。。。”冯芜眼底发涩,“你不欠我,是我欠许家。。。”“阿芜,”许星池嗓音忽地哑了,“对不起。”“。。。。。。”这道歉莫名其妙,冯芜不明白。许星池咽下喉咙的艰涩,他发号施令久了,言行举止皆是上位者的姿态。“以前的谁都不提了,”他恢复冷静,“咱们重新开始,好吗?”冯芜眼睫动了动,轻声问:“什么开始?”许星池温润的嗓音顺着电流传来:“婚事。”“。。。。。。”冯芜眼睛一点点睁大,里面装了不易察觉的惊惶。婚事?冯厚海不是跟许家谈好了吗?“我跟冯伯父重新谈过,”许星池说,“他说要考虑几天。”这是冯厚海在拿劲,许星池知道,他之前在公众场合驳了冯家面子,冯厚海作为长辈,自然需要冷一冷他。许星池言辞笃定:“伯父会同意的。”“。。。。。。”冯芜语塞到失声。电话不知何时挂了,夕阳颜色渐浓,一层层镀到她不安的眉眼。婚约一事,冯厚海仿佛从不需要过问她的意见,就连许星池,也是笃定只要得到冯厚海的同意,她这边是自然而然。可她是个空壳吗?不需要被尊重吗?她没有自己的意志吗?-大概她在店内耽搁太久,傅司九下了车,倚在车门边,唇角松咬着燃了一半的烟,车顶盖上还扔了几只抽完的烟蒂。见她出来,傅司九一动未动,眼皮朝下,盯着她的动作。烟雾朦胧,虚化万物,男人脸颊半隐半露,留下一道立体精致的轮廓线。空气中尼古丁焦香,冯芜忽然也很想尝一尝。隔着氤氲朦胧的白雾,她站在一步之遥:“九哥,能不能给我一根?”“。。。。。。”傅司九身体站直,果断的把烟揿灭,“你走近点说。”冯芜真的走近了,近到她的甜香驱散其它味道,霸道又不讲道理的往人心尖上钻。傅司九低着眼,瞳底郁气横生:“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被谁缠住了?”他明知故问,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你给我一根,”冯芜心不在焉,“我想尝一口。”傅司九气笑了,大掌不由得扣住她脸蛋,用虎口托起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不悦的眼睛。“惯得你,”他咬牙,“什么要求都敢提,烟是什么好玩意儿?”冯芜浓密的眼睫一寸寸抬高,清透水润的目光瞧住他:“你抽了一百万根。”还敢拿这点当理由教育她。“。。。。。。”傅司九额角抽了下,“还顶嘴?”冯芜软嘟嘟的下唇不知不觉凸了起来,无意识的撒娇。傅司九视线移了过去,拇指指腹虚虚摩挲她唇瓣,不显山不露水的,一触即离。“那我戒,”他嗓音低下一些,“行了不?”冯芜梗了梗,壮着胆子提道:“那你没抽完的,能送我吗?”“。。。。。。”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傅司九松了手,佯装出来的凶狠:“又被谁欺负了,就知道窝里横。”在别人那里受气,不知道还击,只知道委屈巴巴找他发脾气。傅司九后槽牙磨了磨,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贱呐,居然还美滋滋的。他眼神倨傲,有种君王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庸:“说吧,九哥给你冲锋陷阵。”“。。。。。。”冯芜眼眶发热,一股无名的自惭涌上心头,“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我回趟家。”有些事迫在眉睫,不处理妥当,没得到一个尘埃落定的结果,她心虚,无法拖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去接近他,理直气壮接受他的接近。傅司九愣了。他眼底所有宠溺纵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消散殆尽,只余凉薄与冷漠。果不其然,只要许星池一出现,他永远要退居二线。初夏白日变长,夕阳美轮美奂。他嗓音变凉,凉到没有一丝感情:“回家做什么?”这话问来好笑,她回家能干什么,她还不能回家了,他有什么身份这样质问。傅司九唇角轻扯,自嘲的弧度。冯芜默默别开脸:“找我爸。”干架。后面这两个字,她无法说出口。有些事,她不知该怎么提,连跟徐茵、李择言这些一起长大的发小她都无法开口。更遑论没有任何关系的傅司九。她也无法在别人面前,去数落亲爸的不是,她只是想跟冯厚海确定一些事,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傅司九眼神直勾勾的:“欠我的饭,你想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