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双膝骤然跪下之时,程阳一个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香塞进了程海昌的手中。少年的目光异常冷淡而疏离,看向程海昌的目光已然没有了儿子对父亲的钦慕和尊敬。他的父亲,就是个害死他母亲的杀人凶手!祭拜亡者的香的特有的气味,袅袅的飘进了程海昌的鼻中。眼前的场景,似乎又模糊了几分,变得不那么现实。程海昌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水还在腾腾的往外冒。他的头发凌乱,浑身颓废的显出了几分狼狈来。他手指一个用力,快要折断了手中的香,然后却又硬生生的稳稳拿住了。时间似乎过了很长,又似乎只过去了一会儿。程海昌眼中的幽深,缓缓聚集,深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咕噜…他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嘴唇干巴巴的动了一下。“程月,你怎么会带着你母亲的灵位?”他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因为他不确定,程月是不是从别人的口中,查到了当年事情的一些蛛丝马迹。“你母亲已经死了,你还抱着她的灵位四处走动,这是对她的不敬。”“乖,听话,把你母亲的灵位给我放到一边去。”“你从乡下回来,应该也吃了不少的苦。”“这次你回来,爸爸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们姐弟。”程海昌说着,膝盖缓缓的离开了地面,一手拿着香,起身就想要朝着程月过去。不过他的身子才刚一动弹,肩膀上面就多了一道大力。程海昌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程阳那一张微微低垂的头颅下,少年的脸色淡漠而严肃。才多久不见啊…程阳手上的力气已经大了不少,居然可以制得住程海昌。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了。在这一刻,程海昌不得不承认。程月姐弟两个的改变大得惊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来源于旁边那个矜贵而冷漠,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程海昌心思一转,心头很快就有了主意。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面容出来。“你说得对,我是对不住你母亲,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半点福也没有享到。”“这一拜,这一磕头,是我这个做丈夫应该的。”程海昌的态度转变得很快,不像刚才那么强硬和坚持,反而还附和了程月。程月微微的一个转头,目光同陆行止的碰在了一起。两人目光一个交流,程月快速的出口道。“你是应该给我的母亲磕头认错。”“不过原因可不是你没有让她享福。”“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我很好奇的想要知道,我的母亲也是。”程月的声音微微一提,还拉长了弧度。带着一种敲打人心的感觉。“我亲爱的爸爸,你可不要想着蒙混过关哦。”“我母亲在天之灵,可是在看着你呢。”“你要是说谎,说不定她半夜就会出现在你的床边,帮你好好的回想一下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程月的声音,就仿佛的近在耳边。程海昌跪久了的膝盖突然一麻,就跌坐在了地上。而他手上的香,也恰好的断裂,掉落在了他的裤子上面。燃烧的香,迅速的在程海昌的裤子上面晕开了烧焦的气味。他立马急急忙忙的起身,抖落了裤子上面的香。还好,还好……程海昌的眼底带着庆幸。冬天的裤子厚,香只是给他烧了两个洞。不过就在他庆幸的时候,程月的声音又突然的响了起来。“看来我的母亲已经给出了答案,原来是第二种啊!”程月的话,突然的敲打在了程海昌的心头。他下意识的心脏一紧,就是一个反驳。“什么第二种,我当天根本就没有看见你母亲!”程海昌吼完,胸膛控制不住的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啪嗒!啪嗒!”两声,掉落在了水泥板上。程月听到这里,脸上升起了笑意。“你没看见我妈妈,但是我的妈妈却看见了你和张素芬肮脏的行为。”“不然这块手表,你怎么解释?”“你们两个,根本的就是早就勾搭在了一起。”“回头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姜忠国。”“你如果还想要保住你多年的名声,就提前退休,把你的工作让给阳阳。”把工作让给程阳???程海昌眼神一紧,顿时反应过来。“程月,原来你在这里下套等着我呢?”“看来张素芬说得没错。”“你就是回来报仇的。”“你害了林芳华,林志雄,张素芬,现在就想要害你的老子我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林芳华都已经给了你们两份工作,这难道还不够嘛?”“这难道还不能赎清她的罪过?”“你们现在都回来了,还要闹什么闹?”“你妈都死了十多年了,难道你还要我替你妈妈守身如玉一辈子?”“难道你非要把我们这个家给闹散了不成?”面对程海昌的质问,程月精致的小脸淡定得一批。“那是你们一家,跟我和阳阳没得关系。”“哦,对了,把这房子过户给阳阳吧。”“我记得这房子当初还是因为妈妈去世,厂子里面特意给分配的慰问。”“你都已经是张家的女婿了,我母亲遗留下来的福利待遇,你就没必要享受了。”“哦,对了,还有我外公外婆的老房子。”“房本也给阳阳。”“毕竟你都再婚了,再给我外公外婆当女婿,也委屈了你。”“你说是不是呢?”程月问话的声音温柔极了。但是句句话,都不给程海昌反驳的机会。程海昌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半天没动弹,仿佛的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之前,我要见你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你以为你是谁?”良久,程海昌终于发声。那眼神里面隐藏的锐利和凶狠,也终于毫无保留的显示了出来。“你母亲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你的猜测,你无凭无据,说出去谁会相信你的话。”“你们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他们不能再护着你们姐弟两个。”“姜忠国,他不过就是一个车间主任,能有多大的能耐?”“程月,你还是太年轻了,把事情想得太美妙了。”“姜还是老的辣,你以为你能耐我何?”“是嘛?”程月轻轻一笑,眉眼一挑。“可是我外公外婆死之前,还留给了我一句话。”“一句话?什么话?”程海昌眉头一皱,那种不好的直觉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