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也是瞬间就惊了,刚才那个人,居然是她爸?不是火化了吗?!“这不对劲……不可能的……太像了……”苏童呆滞了几秒钟,嘴里喃喃低语,突然猛地一抬头,方向盘直接打到头,一个左转弯,直接奔着那人追了过去。“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左边是一条僻静的小胡同,苏童开着车,跟在前面那人的身后,拐了几个弯,一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那人才停了下来。三轮车上装着一些废旧塑料,还有矿泉水瓶子易拉罐之类的东西,很显然这是一个捡废品为生的人。苏童也停下了车,和我一起走了下去,但她远远看着那人,身体微微颤抖,说什么也不敢过去。我暗叹口气,只好自己走了过去,假装搭讪。“大叔,我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一家姓苏的,你知道住哪吗?”那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活,抬头回道:“姓苏的?没听说呀。”他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大正常,看起来有些发青,整个人也阴沉沉的。我回头看了苏童一眼,她紧咬着嘴唇,示意我继续问。“哦哦,那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对了大叔,这一片我也经常过来,看你面生啊,怎么称呼?”“面生就对了,我也是刚搬过来不到一年,姓郝,郝国胜。”他脸上带着笑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显得很是憨厚朴实。郝国胜,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无论如何,他肯定不会是苏童的父亲了。苏童却忽然走了过来,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这位……叔叔,你看我面熟吗?”郝国胜上下打量苏童两眼,疑惑道:“好像有点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你仔细想想,在哪见过?”“呃……电视里?对了,你长得好像那个叫什么……赵丽颖?”苏童一阵无语,我忙接话问道:“大叔,你一个人住这啊,怎么没人帮忙?”他叹了口气说:“是啊,就我一个人,原来我不住这,家里有老婆,有个女儿,可惜一场大火……我就变得一无所有了,我跟你们讲,我女儿原本今年要考大学,她成绩很好的……”提起家人,他眼眶开始湿润,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和苏童对视一眼,也都默然无语。原来,他家里人都已经在一场火灾中离世了。苏童再次咬了咬嘴唇,上前说道:“叔叔,其实我想跟你说,你长得特别像我离世的一个亲人,你……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脖子后面吗?”郝国胜一愣,随后叹口气说:“行啊,你随便看,唉,可怜的孩子,咱们都是同病相怜啊。”说着,他转过身,低下头,把衣领向下拉了拉。苏童胸口不住起伏,走上去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她连连倒退几步,如同见鬼了一样,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跑开了。我不明所以,见苏童跑了,只好随后跟上,但她一口气跑回车里,坐在驾驶位,仍然是心绪难平,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微微颤抖。“怎么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我开口问道。苏童又平复了好一阵子,望着远处继续干活的那个中年男人,咬牙一字字说道:“我爸的脖子后面,有一块胎记。他……他也有。”她慢慢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照片里是一个春风满面的男人,赫然跟那个郝国胜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照片里的男人在打高尔夫球,而郝国胜在捡废品。这回轮到我目瞪口呆了。一个是集团公司老总,一个以捡废品为生,这两个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人,竟然有着同样的相貌,甚至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样。这是巧合,还是诡异?沉思了片刻后,我的脑海里忽然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福利院的那个小男孩。还有,吕不同的弟弟,和那个完全不一样的刘彩彩。一丝微光乍现,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别胡思乱想了,他不可能是你爸。”“可是,他为什么跟我爸一模一样,连胎记都……”“我现在怀疑,有一个地方,能够将人复制。”“你说什么,复制人?”苏童惊讶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对,就是复制人,两个看似一模一样,实则完全不同的人。但前提是,其中一个人必须要先死掉。”我有如神助一般,在一瞬间就想通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于是我拿起苏童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吕不同的弟弟,那个吕子明的电话。我假意说要去剪头发,得到了确切的地址后,我便让苏童开车,立即赶了过去。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又停在了一个理发店的门口。这理发店的名字还挺有趣,叫一剪梅,店面不大,屋子里只有两三个理发师在忙碌着。一进屋,我就点名要吕子明给我剪头发。角落里正在给人烫头发的一个小伙子探出头来,冲我一笑,说:“你等一下啊,我这还得一阵子。”这小伙子一眼看去就是个老实孩子,很听话的那种,他个子挺高,偏瘦,头发染了色,干活的时候很专注,像是个老手了。另外,在他的身上我并没有察觉到先前郝国胜和福利院小男孩身上的阴沉气息。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才忙完上一个人,然后歉意地招呼我过去,开始帮我剪头发。我从镜子里打量着他,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在电话里,他否认了他还有一个哥哥的事情。那么,我要怎么才能打探出他的底细呢?“听人说,你从小是在红星福利院长大的?”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干脆开门见山。他听我这么说,顿时一愣,随后说道:“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听谁说的啊?”他这样说就等于是承认了,我笑着说:“当然是介绍我来找你的人说的,我还听说,你们那个福利院的院长,为人很坏,经常欺负那里的孩子?”他却立即摇头否认,说:“这纯粹是造谣,梁院长对我们特别好,他开福利院根本不为了赚钱,就连送我去上职业学校,都是他替我出的钱,他怎么可能是坏人?”这样的说法,又和吕不同所说的完全不一样。想了想,我又问:“我认识一个人,也是从小在红星福利院长大,他说福利院有一个种菜的小院子,里面有一口井,你还记得吗?”“那口井?当然记得啊,我们当年经常去那个院子玩,但是后来有人掉井里淹死了,福利院就把那个院子封了,再也没让我们进去过。”“掉井里淹死了,是谁?”“不太清楚,我就记得那天早上,有人从井里捞出来一个小孩,白布盖着就抬走了,什么也没看见。”“福利院的孩子又不多,少了哪一个,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那个人……好像是……”他停下了手里的活,紧皱眉头,努力地回忆着。从镜子里看去,他的面容突然有些诡异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名字跟我还很像,他叫吕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