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苦的声音穿过屋顶,朝着外面飘荡。大房的两个女人脸色惨白,杨白雪手一抖,针将手指给刺破了,赶忙将指头塞进嘴里吸着。厨房里的杨叶吓得脸色惨白,赶忙往灶眼里又塞了一块木柴。“疼疼疼!疼疼疼!”申氏喊着。杨柳瞅着申氏的耳朵,问道:“去不去?”“去去去!我这就去!”申氏赶忙道。说完,这胳膊被松开,她赶紧抱住自己被抓疼了的胳膊,蹲下身子,腿不知怎么的滑了一下,就坐到了地上。杨柳清了下嗓子,刻意尖锐了嗓音,大喝道:“还不走?”申氏打了个激灵,赶忙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灰土,冲出屋子,到后院用扁担挑起粪桶就匆匆往外走。越走越觉得手疼,她扭头狠狠看了眼,快步出了院子。“娘,我取下门板了!”阿松瞅着杨柳一直没搭理他,赶忙将门板往杨柳眼前晃了晃。瞅着两只手轻松提着个大木门的阿松,杨柳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嘞个乖乖,这傻子力气也太大了!他好像身上还有伤呢,还能干这事儿,可不得了!杨柳偷偷咽了口水,努力保持声音稳定:“不错。”得了夸奖,阿松高兴地抱着门板蹦蹦跳跳。门板上的灰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飘荡,呛得杨柳连连咳嗽,赶忙挥手让他放下门板。杨柳走到杨叶的身边,这杨叶正用草木灰搓洗着全家的衣服。瞅着她一下一下在搓衣板上用力揉搓着,杨柳忍不住感叹:“难怪衣服都破了。”这全家,也就大房和她身上没补丁了,阿松这一身短装的衣服,两个肩膀和膝盖上也都是补丁。杨柳慌乱停了手,紧张不已:“我……我不用力搓就……就洗不干净衣服……”瞅着她这样,杨柳只想扶额,瞅瞅她这个小作精,又把人小姑娘给弄哭了吧?“回头我给你洗衣服的东西。”杨柳赶忙缓和道。杨叶偷偷看她一眼,又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只是动作比之前轻了不少:“香胰子是有钱人用的,要一钱银子一块的,咱们……咱们用不起的……”要这么贵的吗?那她做洗涤剂是不是就发了?!杨柳下意识看向阿松背后的篓子,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阿松,来来来,把你的背篓放娘这儿。”她露出一个自认极其友好的笑容,对着站在她不远处拿枣子吃的阿松招手。听到她的话,阿松一抬头,就瞅见她那如同恶魔般恐怖的神情,他的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娘好可怕!”阿松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杨柳心里遭受了重创,也不给好脸色了,直接吼道:“把篓子给我!”这一吼完,阿松长舒口气,立马露出笑脸,那个小小的梨涡格外撩拨人。在篓子里翻找了一会儿,将枣子都掰开,从里面拿出自己捡的那一小把无患子放地上,拉了阿松跟着她坐在门前剥皮。阿松拨开,就要把果肉往嘴里送,杨柳瞅着时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枣子,对他一本正经道:“这个肉不能吃,会变傻的。”阿松连连摇头:“我不要变傻!”“那就多剥壳,多干活才能变聪明。”杨柳认真又严肃道。阿松用力点点头,将无患子放地上,捡起石头一砸,那壳就裂开了,他轻轻拨弄两下,那壳就落下来,学着杨柳将壳放在一堆,将果肉放在另外一堆。杨叶偷偷瞅了一眼认真干活的阿松,又瞅了眼杨柳,赶忙低头继续搓洗衣服。没搓两下,眼前出现一只胖乎乎的手,掌心松开,里面是四五个无患子的壳。抬头看去,就见她姑面无表情道:“用这个洗衣服。”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用果子壳洗衣服的,小姑……小姑不会是也……也傻了吧?“洗衣服要用草木灰的……”杨柳也懒得多话,直接道:“让你拿着就拿着,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了。”心口颤抖,杨叶赶忙接过那几个无患子的壳,咬咬牙,用衣服包着,轻轻搓洗着衣服,那衣服上慢慢有了泡沫。她瞪大了眼,连着搓了两下,就发觉衣服上的脏东西竟然轻松就搓掉了。这是怎么回事?!杨叶吃惊,又找了衣服的领口,那块儿已经是黑的了,她用那几个无患子的壳包着慢慢搓洗。往日用草木灰极难洗掉的脏东西,现在竟然只要轻轻搓一搓,就能去除了?!“小姑,这……这咋回事?”杨叶两只手举着洗干净的领口给杨柳看,惊奇问道。瞅着她的神情,杨柳心情大好。别夸她别夸她,不过就是多读了点书而已。“这无患子的壳能搓泡沫,能洗衣服洗头洗澡洗手,不比香胰子差。”杨柳毫不谦虚地跟杨叶解释。咋说她也是个化学女博士,肚子里总得有点东西才不枉被人骂这多年怪兽嘛。就是没有工业体系,弄个洗涤剂她还是能办到的。杨叶定定看着杨柳,眼中涌起一股钦佩,声音都是颤抖的:“小姑你……你真有本事!”被这么吹捧,杨柳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摆手,应道:“没啥,你赶紧洗衣服,我要用这个去洗头洗澡了。”昨天洗的头发今天都是油腻腻的,身上到处都觉着痒,上午去山上出了一身的汗,臭得不行了,可算是有东西可以洗澡洗头了。杨柳抓了一把无患子壳,艰难起身朝着厨房挪去。阿松瞅见了,也赶忙跟上去。进了厨房,杨柳就指挥阿松坐到灶眼前烧火,她将无患子的壳丢进锅里,加水,盖上锅盖,又将灶台上的水壶水罐都装满了水。“娘,打不着火。”阿松仰头对着杨柳道。杨柳挪到灶眼前,瞅着阿松正拿着两块石头在敲打,好一会儿才出一个火星子。接过去,她也跟着敲打了好一会儿,那引火的树叶就是点不着。“这也太难用了吧?”瞅着自己手里的两块打火石,她吐槽道。阿松连连点头,很赞同杨柳的话。杨柳深吸一口气,连着捶打了半盏茶的时间,那晒干的树叶总算是点燃了,她赶忙往灶眼里送,又朝里面吹了几口气,那火才慢慢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