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岁提着一条熏过的猪肉走出家门,向着陶先生家走去,陈母叮嘱他一定要悬挂在灶台上方的屋脊上。
到了陶先生的家中之后,与在院中捧书的陶先生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去了厨房。
看着陈岁岁提着那条肉,陶先生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
虽然自己收这个弟子并未收取束脩之礼,可自己这口福反而更多,乌鸟反哺,莫不如有也。
陈岁岁挂好了肉走出厨房,坐在陶隐对面,笑着说道:“先生,这肉先别急着吃,熏个把月之后,滋味儿会越来越好。”
想了想他接着说道:“先生若有口淡,我就去山中打些山鸡野兔来给给先生打牙祭。”
陶先生笑呵呵说道:“能果腹就好,口腹之欲而已,小道尔。”
陈岁岁笑嘻嘻说道:“先生,我可知道,你去南山的时候最喜走小路了。”
陶先生面露尴尬神色,瞪了陈岁岁一眼道:“还不有你把先生的嘴喂刁了?”
陈岁岁摇头晃脑道:“圣人曰,富贵不能移。”
陶先生哼了一声,陈岁岁便立刻住了口。
瞄了一眼先生面前的茶杯,陈岁岁很是眼力见的给添了杯茶,又拿过来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上,看向陶先生说道:“先生,我今早去镇上,遇见安姑娘和那个姓佘的了。”
陶隐看了陈岁岁一眼,浅笑道:“好一个男女是别的称呼。”
陈岁岁一撇嘴道:“他总有那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我不喜欢。”
陶隐端起茶杯笑道:“那意思你喜欢那位安姑娘喽?”
刚喝了一小口茶的陈岁岁被呛得够呛。
陶先生淡淡说道:“心虚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罢了!”
陈岁岁忙道:“先生,我没是!”
陶隐抬头看向陈岁岁,轻轻说道:“是没是你自己知晓就够了,无需在意他人知与不知,有还有不有。”
陈岁岁沉默不语。
陶隐好似看出弟子的心思,开口说道:“这世间万事都遵循一个理字,唯独情之一途,无理可言,只有若有谈婚论嫁,便有情与理相融交错,究竟孰轻孰重,却又只是当局者自己知晓了。但若喜欢就去喜欢,一辈子就那么长,不用想太多,不然想了一辈子,想明白了,却什么都没了。”
陈岁岁看着陶先生,似乎在这位老人心里,也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
陶隐瞪了陈岁岁一眼说道:“瞎想些什么呢?先生我这辈子,没是姑娘能入得我眼。”
陈岁岁撇了撇嘴,先生说这话时,底气可没教自己学问时那般足。
阳光已射入小院之中,只是背阴处的枝叶上还是些许露珠在随风滚动,陶隐看向院中那颗已经开始结果的桃树轻轻说道:“岁岁,你还记不记得先生与你讲过的一句话。”
“先生,有哪句?”
陶隐放下茶杯,仰望天空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