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定目睹了试炼的全部过程。”
傅霄的目光冷凝如冰,少女对上他双眼,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能与灵祟彼此感应,我一直――”
傅清知咬牙:“我一直……想要帮它们。”
男人显而易见地皱起眉头。
“练刀很好,我一直喜欢,可比起刀法……那才是我的愿望。”
开口之前,她曾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然而如今当真与爹爹面对面,精心准备的说辞全被忘了个一干二净,说话全凭本能。
傅清知仰起头:“不少邪祟由人魂所化,生前受过无尽冤屈凌虐。它们在邪气控制下作恶多端,杀之后快固然不错,但除了杀戮,或许还有另一种办法――您一定看见了,感灵并非一无是处。”
傅霄冷冷看着她。
当男人沉声开口,威压向四面八方散开,秦萝没忍住,皱眉打了个哆嗦。
“也就是说,”傅霄道,“你要舍弃刀道?”
“不是的!”
傅清知努力与他对视,或许是紧张到了极限,嗓音里的颤抖居然消散一空:“刀法除恶,感灵渡邪,既然修行是为了降妖伏魔,为何非要执着于一家之法呢?”
傅清知横竖也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听见那句“修行是为降妖伏魔”,好几位长老面上露出浅笑。
傅霄却没笑。
他向来冷肃寡言,目光沉沉落下,如有千钧巨石压在心口,叫人喘不过气来。
傅清知止住脊背上的战栗,看见他忽地动了动唇。
“这天下枉死之人千千万万,岂是你一人便能渡化的?”
少女凝眉,握着秦萝的右手更紧:“妖邪同样不尽,不也有无数仁人志士前仆后继。”
她无法忘记,当初置身于新月秘境里,月夜光华四溢、邪气渐渐消退的情景。
当一簇簇灵魂终于得以超度,她能感受到超出一切言语的欣喜。对于傅清知而言,这不过是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然而在那些饱经折磨的人们眼里,整整一生的怨念与遗憾,都在那一瞬间得到了濯洗。
那是许许多多人的整段人生。
傅霄眉头蹙得更深。
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其余人都不便插口,因此当两人双双沉默,四下便只剩徐徐的风声,安静得叫人心悸。
“你可知感灵之术消逝已久,放眼修真界,关于它的修炼之法都少之又少?”
半晌,男人终于开口:“若想修习此法,前路必不可能一帆风顺,唯有靠一人之力不断摸索――即便如此,你也决心一意孤行么?”
这是傅清知意料之外的言语。
她设想过父亲的几乎所有反应,暴怒、严词拒绝、冷嘲热讽、甚至是欣然接受,然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傅霄首先考虑到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他没有直接拒绝,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