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靖自打回来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若无必要,从不出门。顾筱菀也去过几回,每次他都是独自出神,身后还挂着一个干了的花环。顾筱菀简直想将那东西狠狠撕碎,然后全部丢进茅厕里。她每回过去都要生气,有几次差点忍不住和楚和靖吵架,后来也就不怎么去了,倒是叫茯苓去请过楚和靖来吃饭,但每每都被拒绝。“王妃,该喝药了。”茯苓将热过了三次的饭菜撤了下去,又端了一碗药上来。顾筱菀心生厌烦,抬袖将那药碗打翻,“王爷日日不来,我喝这些个苦药又有什么用!”茯苓赶紧跪下去捡那些个碎片,叩头道:“娘娘,王爷不过是这几日心情烦闷罢了,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早晚也是会来看娘娘的,娘娘要调养好身子,才能为王爷孕育世子啊。”这药,是顾相还在的时候,花重金为她找来的,能够有助于怀孕,还可以一举得男。可是现在,楚和靖都不来了,她连一举的机会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够得男?“我私心瞧着,王爷怕是放不下那贱人了,”顾筱菀微微咬牙,“自打回来以后,王爷就跟丢了魂一样,日日都惦记着那贱人呢!”“王妃何必担忧,王爷说了,不管怎么样,您都会是唯一的靖王妃,只要您能生下小世子,到时候,谁也撼动不了您的地位。”顾筱菀冷笑一声,“皇上说的对,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今儿个对你许下诺言,赶明儿和那贱人情到浓时,只怕是什么誓言都抛到脑后去了!还能有我的位置?再者说了,季黎烟怀着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叫我没法放心。”从前楚和靖虽然心里也放不下沈宜安,但是到底二人中间隔着天堑,沈宜安也对楚和靖冷言冷语相待。但是如今,二人在那谷底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如同做了神仙眷侣一般。楚和靖如今,只怕是越来越放不下沈宜安了。他看见了希望,怎么肯轻易善罢甘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他和沈宜安的救命恩人,也根本就没有中过什么只有用骨髓和胚胎入药才能缓解的毒药,只怕楚和靖会将她碎尸万段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楚和靖没有知道真相,来日里他和沈宜安破镜重圆,只怕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顾筱菀眯起眼睛来,眸子里闪过几分算计的精光,招了招手,示意茯苓上前,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去这样……”茯苓不敢耽搁,匆匆退下。到了夜里,顾筱菀忽然就发起高烧来,人也跟着糊涂了,身上起了不少的水泡,她又疼又痒,边哭边挠,还不停地说着胡话。茯苓赶紧去找了楚和靖,楚和靖匆匆出来,派影一去喊大夫。等到大夫以及楚和靖到的时候,顾筱菀愈发严重,甚至开始咯血了。可是好几个大夫轮流给她把脉,却都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是张玉春给她扎了几针,方才缓解了一点病症。顾筱菀就那样仰面躺在那里,气若游丝,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就能将她刮走。“张大夫,菀菀这是怎么了?”楚和靖十分焦急地问道。张玉春背对着顾筱菀,低声开口,“王爷,王妃这是旧疾复发了,原本已经好了大半,可是最近王妃深思忧虑过重,毒素倒行随血逆流,伤及了心脉,如若不赶紧救治的话,只怕是会危及性命啊。”“张大夫只说,到底要怎么样就好。”其实,在听张玉春说是旧疾复发的时候,楚和靖心头就忽然一颤。果不其然,张玉春微微躬身道:“王爷,还是需要从前那些药引子才行。”楚和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顾筱菀的身上。若不是胸口还有几分微弱的起伏,躺在那里的她看起来就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分别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过了好一会儿,楚和靖才缓缓开口问道。对上楚和靖目光的那一刻,张玉春其实是有几分心虚的。但是一想到顾筱菀和他说过的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没错,王爷,只能这样了。”“好,”楚和靖缓声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沙哑,“你只管好好医治她就是,药引子的事情,本王会想办法的。”从顾筱菀那里离开以后,楚和靖就让影一准备一下,他要去仇牧起那里一趟。顾筱菀的病总算是勉强控制住了,但是虽然不咯血了,却是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消息传到季黎烟那里的时候,身边的丫鬟还问她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到底顾筱菀是王妃,靖王府后院的女主人。季黎烟正靠着窗口晒太阳,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勾唇挑眉一笑,“我可不去,她那样的人,万一是吐伤了身子,倒要赖我昨晚吃得不干净了。”傍晚的时候,茯苓端着饭菜进来,凑在顾筱菀耳边低声道:“王妃,王爷去了仇牧起那里了。”顾筱菀抬起手来,对着夕阳的光芒细细打量着自己如玉的指甲,哪里还有一丁点病入膏肓的样子。“很好,就还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准备吧。”楚和靖之前身上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所以在墙上翻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轻快地跳进了沈宜安的房间里。听见声响,沈宜安忍不住蹙眉转过头来,见是楚和靖,反而不耐烦里多了几分惊诧。其实那一刻,她还以为是燕婴。因为翻她窗户这件事,燕婴实在是做得轻车熟路。看到是楚和靖,一时间,她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沈宜安,你的腿,好了吗?”沈宜安一听这话,瞬间抬起头来,眸子里更多了几分冰霜。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腿又在隐隐作痛。“我听说,靖王妃又病了。”沈宜安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