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的眼睛实在是太明亮,仿佛可以看穿这世间所有人的灵魂。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她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宋浅烟将被子盖到了头。
这几年来,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宋浅烟对他们其实还算是不错,让丫鬟给他们松了绑,在屋子里也可以自由活动,只是不能出门。
吃饭的时候,皇甫奉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道:“怎么算都是我亏了,那些药可值不少钱呢,你看咱们吃的东西,一样值钱的都没有。”
其实若是按照普通人家来说,这顿饭也算是不错了,两荤三素还有一盆汤。
但是沈宜安总是觉得有几分奇怪。
这真的是一个圣女应该过的日子吗?
她所理解的圣女,大约是和青海人信奉的长生天是一样的存在,人们供奉、祈祷,每逢丰年要多进贡粮食,灾年为了祈求,也会节衣缩食前往叩拜。
甚至来说,这种作为信仰的人,过的日子该是比一国之君还要富裕阔绰的。
而看这宋浅烟,日子却过得实在一般。
沈宜安一边吃饭一边想事情,忽而就被呛到了。
她捂住嘴巴咳了两声,秦扶桑和燕婴都下意识伸手去帮她拍,结果二人的手却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像是在击掌一般。
秦扶桑愣了愣,燕婴只是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就又恢复了满面的笑容,轻轻帮沈宜安顺着气道:“安安,好点没?”
沈宜安又咳了两声,轻轻点了点头。
秦扶桑垂眸继续吃饭,慢条斯理,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燕婴则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往沈宜安身边靠去,桃花眼微微飞起,完全没有被人绑架的自觉,仿佛像是一只在山林里自由自在、惬意靠在大石头上的狐狸。
“安安,这家的厨子实在是不怎么样,改日我们一起去吃烧鸡好不好?就跟从前一样,我带着烧鸡和酒去找你,我们俩一起去房顶上看月亮。”
从前。
这两个字说起来,仿佛已经很久远了。
那时候,沈宜安还在靖王府里。
那时候的楚和靖在楚国还没有什么地位,一个从北燕来的使者燕婴,也可以踩在他的头上。
彼时,燕婴其实也不见得对沈宜安有多少心思,只是觉得好玩,故而每每也会帮她几分。
再后来二人愈发熟稔,他有的时候就会拎了烧鸡和酒,带她一起去房顶上看月亮。
那时候,沈宜安仰头看着夜空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对楚和靖死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靖王府。
如今愿望成真,再回忆从前已经是恍若经年。
坐在对面的楚沉瑜原本正在乖乖吃饭,此刻却忍不住咳了两声道:“燕婴,你能不能有一丁点被绑架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