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颜不忍心看下去,扭头出了房门。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日在王府给方庭他们相亲,做糕点时她问过如瑛一件事,可有心爱的男子。如瑛当时就神态不对……莫非是封珩以情诱她,她动了心,所以才步步上当?封珩这畜生,他怎么能这样作践如瑛!常之澜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递上了一件披风:“披上,你的身子弱,不能着凉。”“也没弱成这样,风一吹就能倒。”顾倾颜披上披风,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常之澜:“师哥,你没被人欺负吧?如果有,你一定告诉我。”“没有。”常之澜眼神黯了黯,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刚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这样不行,顾倾颜是有夫君的人,他不能让她为难。“怎么站在院子里?”封宴进来了,一眼看到站在院中的两人,顿时面色一沉。大半夜的不睡,站在院子里两两相望?“阿宴你回来了,”顾倾颜闻声转身。封宴看到她红红的眼睛,立刻加快了脚步:“怎么眼睛红了?”“嗯。”顾倾颜点头:“如瑛被人欺负了。”“被人欺负?”封宴拧拧眉,看向了半敞的房门。里面烛光摇摇,屏风后面映着两道影子。“封珩给她身上扎了针,迫她就范,为他所用。她不肯,如今那些针已经深入骨血了。”顾倾颜眉尖紧锁,忿然说道:“以前看封珩,觉得他还有几分君子模样,却原来也是个禽兽。”“看着权势吞噬一切长大的皇子,会有多少君子之心?”常之澜低声道。封宴扭头看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受教了。”“在下并非说宴王。”常之澜拱拳。“幸好不是。”封宴刺他一眼,视线落到了西厢房门内:“她情况如何?”“还在取针。”顾倾颜轻声道。“针不好取,有些已经进了心脏,许小哥说,有一根贴着心脉扎着,他不敢妄动。”赵阿姑噙着泪快步出来,朝着封宴行了个礼,哽咽道:“王爷,祈大人能来一趟吗?”“去叫祈容临。”封宴点头。暗处,暗卫的脚步声轻轻响起。“你回屋歇着,我在这儿等着。”封宴牵住顾倾颜的手,让她回房。“如瑛不是背主之人,此事当彻查才行。”顾倾颜扭头看了看厢房,小声问道:“她说有人换了我的药,真的吗?”“我会查的。”封宴点头。……皇宫,御书房。封珩焦灼的来回踱步,他已经熬得双目通红,声音都哑了。“王爷,先睡吧,去药山山的人一时半会也无法赶回来,您这么等着,小心伤了身子。”随从小声劝道。“封夜晁那边什么动静?”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随从。“他还在城门外守着。”随从低声道:“王爷不必忧心,封夜晁根本不得民心,如今能与王爷一争的只有封宴。但他心思都在那个女人身上,王爷给他解药,他拿玉玺来换,一定愿意。”“若他不愿意呢?”封珩皱眉,焦躁不安地说道:“这是大周江山,本王就不信,他真的毫无争抢之心。”“就算有,他也没办法和王爷您争。他可是杀了皇上和封弈瑾的罪人。”随从打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咱们大周国讲的是礼仪孝道,就凭这一点,他也坐不了这天下。”“可他的兵马不是吃素的。”封珩抓起了桌上的茶碗,仰头就喝:“不行,本王不能等,一定想办法杀了他。”“只要他同意交换玉玺,咱们就有机会诛杀他。”随从立马说道。封珩慢慢把茶碗放到桌上,沉思片刻,轻轻点头:“蛊师不中用了,落到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如瑛那小贱人若是想活命,就得按本王的吩咐来。她脸皮薄,本王把针扎在她心口,她也不敢给人看。算算日子,她应该扛不住了。”“万一她反水呢?”随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她就死吧。”封珩皱眉,残忍地说道:“本就是一个下贱的婢女,本王给她脸,才用她为剑。她若不想活,那也是她的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贱东西。”“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在蛊巢里下埋伏!”随从上前一步,俯到封珩耳边低语了几句。“你去办。”封珩轻轻点头:“早日拿到玉玺,本王便能早日安定天下。”随从行了个礼,快步往外走去。封珩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坐到了书案手,拿起了手中的折子看。这折子是上请让封宴继承大统的,他看着上面的字,眉头紧锁起来。封宴战功赫赫,极得武将拥护。他看上去一再退让,兵权被一削再削,但实际上那些人依然忠于他,即便是被编进了别人的麾下,也只为封宴做事。“一山不容二虎,既有我,何用你?”封珩拿起朱砂笔,在折子上狠狠地抹了几笔,末了,折子上面赫然多了一个朱红的‘死’字。……天亮了。顾倾颜勉强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匆匆起身去看如瑛的情况。祈容临把针都取了出来,足足有十九根,有几根已经扎到了心脏上,最险的一根已经没进了心室。好在针上无毒,只是手法阴毒,卡在肋骨与血肉之间,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偏还在女子那般娇嫩的地方,更让人无法言说。“能活。”祈容临在盆中净了手,接过了赵阿姑递上的帕子,慢声道:“不过会落下病根,以后都操劳不得了。”“能活就好。”顾倾颜走到榻前,掀开了帐幔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如瑛换了她的药,还会有谁?“该出发了。”封宴把手伸向她。“如瑛怎么办?”她轻声问。“封珩虽然威胁了她,但她完全可以坦白,一是不必受罪,再者不必让人钻了空子。她有错在先,以后不能再跟着你了。”顾倾颜身边一直只有三个婢女,小雁死了,如瑛也要走了……人与人,总是在不停地分别,不停地走散,不停地道别。她拉住封宴的手,小声说道:“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走得艰难,说到底,她是因为我们才会遭此横祸。就算是生身父母,也有抛家弃子的,何况她与我们只是此生相逢的关系,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安排人送她去个安稳的地方,也不辜负我们相识一场。”“依你。”封宴沉吟一会,点头。“姐姐,我知道谁换的药。”三妹妹进来了,挂着一脸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