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对你母亲如此之恨。”
“你是真没想到么?还是只想说几句风凉话?”朱芷凌眉间一动。丈夫对自己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但这股恨意到底是心底的一道伤口,没人会喜欢被随意触碰。
赵无垠忙摆手笑道:“只是说笑罢了,别来观我”,又道:“我有些不明白,你母亲怎么忽然就病成这样了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素日里本就疼爱小妹,这已寻不见人有一个月了,她自然心焦难奈。”
“可这夜魇之症好生奇怪,白日里好好的,一到晚上便发症。搅得这涌金门内鸡犬不宁,大半夜的还要人在这儿守着。起初太医还是隔几日来一次,如今几乎是夜夜当值,咱们也得陪在这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赵无垠说完,打了个哈欠。
“她这是心病,来多少个太医也没用。”
“心病?”
“前几日我唤宫女来悄悄问过,说母亲病发时除了叫小妹之外,还会叫另一个人的名字。”
“谁?”
朱芷凌紧咬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父亲。”
“丢的是你小妹,为何唤你父亲……”
“母亲会格外疼惜小妹,是因为小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总说是替早逝的父亲也要多疼她一些。如今小妹失了踪影,她自然会觉得愧对父亲。何况当年,就是在这夜深人静时,她将我父亲……夜思成魇,也不足为奇。”说到这里,朱芷凌已是脸色铁青,一手撑在桌几上。
赵无垠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好啦,咱先不牵扯这些往事了,你腹中孩儿越来越大,徒增忧思也是无益。”
他顿了顿,问道:“可这接下去该怎么办?总不能日日夜夜就这么耗着吧?小妹真的就找不到了么?”
“这有什么找不到的,不过我不想找罢了。”
“这是为何?”
朱芷凌仔细看看了四下,确认无人后低声道:
“合兵北伐的国书我已发往苍梧了,温帝也已回信应承,如今只等入秋后择日发兵。母亲如今病重,越发不问国事,我暗中调遣兵力才更方便。只要一日找不到小妹,母亲就一日不能起床,这岂不正好?”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可她毕竟是你小妹,你便这样不去找了么?”
“小妹的事情不用担心,柳明嫣已是传来了消息,说看见她往西南水道去了。”
“西南水道?她怎么去了哪里?”
“她不过是没头苍蝇胡乱撞,我估算着她现在无非就是在滨州那一片转悠。”
“这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晓尘最后失踪的地儿是在瀚江渡口边,依她的性子,她若在南华岛寻不着苏晓尘,肯定会去那儿的。”
“原来如此……那你再不找她,她下一步去哪儿你岂不是就摸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