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琪和曹刺史都没有想到,颜如玉会这么说。曹刺史开始以为是这是颜如玉一计,但听到最后,又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像是真的。真要死?曹刺史心里不甘,好好的日子,夫人好,女儿好,小外孙也好,谁愿意死啊!刚才什么撞柱,什么留名,就是唬沈文琪而已。死都死了,名不名的还重要吗?曹刺史不想死。沈文琪也心乱如麻,冷笑一声讥讽:“曹刺史,听听,你以为你是个人物,在人物眼中,你屁都不是。”曹刺史张张嘴,颜如玉轻笑:“沈文琪,你也不必挑拨,他是不是人物,也轮不到你来说。”“你以报恩之名,行龌龊之实,骗婚骗财,还与外邦细作勾结,为祸幽城,你早该死!”沈文琪一怔:“什么?谁和细作勾结,你不要乱说。”“是不是,有没有,那你死后再证实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沈文琪惊怒:“你要栽赃我?”“赃不赃,天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沈文琪咬牙,此时曹夫人从人群中出来,见此一幕,睁大眼睛。沈文琪眼中闪过暗芒:“曹夫人,看清楚,这是你的夫君,别人不想救,你不会不救吧?”“要想救他,可以,给我拿五万两银票,一百两碎银,一匹快马!”曹夫人抽抽鼻子,看着曹刺史道:“夫君!”曹刺史也有点心酸,又想夫人答应,又不想让夫人答应。“夫人,我……”“夫君,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替你守三年的!”曹刺史:“……!”曹夫人抹抹泪:“为了国家大义,你也算死得其所,我想,你也会含笑九泉。”曹刺史:我不想含笑九泉,我要含笑着活。曹夫人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往前靠。沈文琪简直要气死,这都是什么人?堂堂一城刺史,就在他手上,竟然不起一点作用?这算是什么官儿!不知不觉,曹夫人到近前,突然一扬手,一股子香气裹着一扑粉末,向他兜头兜脑地砸过来。他完全没有防备,曹刺史脑袋一偏,还紧紧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这点粉,这点香,全让他一个人吸了。一瞬间,天也转,地也抖,他身上力气瞬间被抽走一半。曹夫人一把抓住曹刺史手腕,往这边一拖:“快过来!”曹刺史被拉得一踉跄,差点摔倒,但好在,有惊无险。他刚一脱离沈文琪的掌控,几道身影扑向沈文琪。沈文琪晃晃头,牙齿用力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力道虽然缺失不少,但速度仍旧不慢。他脚尖点地后退,手臂张开,飞快躲过攻击。随即转身,越上屋顶树梢,三晃两晃,不见了踪迹。颜如玉收回目光,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他脚尖点地,张开双臂的样子。这个姿势……另一边的曹刺史得救,心里激动地不行,拉着夫人不肯撒手。“太危险了,夫人,我刚才……我刚才还埋怨你说得不对,以为你真舍得让我去死。”曹刺史愧疚:“对不住,夫人。”曹夫人叹口气:“我要是不那么说,他能放松警惕吗?这些话,是王妃教我的。”“王妃?”曹刺史一噎,王妃没有想让他死?曹夫人拍拍胸口:“我身上穿着金丝软甲,是王妃给的,怕我被误伤。本来王妃想亲自上前救你,但我觉得,我来说会更合理,更让沈文琪放松警惕。”曹刺史恍然大悟。夫妻二人到颜如玉面前道谢。“不必客气,说起来,也是因为我,曹刺史才被沈文琪记恨,有此无妄之灾。”曹刺史忙摆手:“不不,王妃说得哪里话,沈文琪如此行径,是下官监管不严之罪,哪能怪到王妃头上。”“王妃,先不多说,下官立即派人捉拿沈文琪!”颜如玉沉吟低声道:“大人,捉可以,但别逼得太急。”曹刺史一愣。……一晃两日过去,都没能发现沈文琪的踪迹。自那日一逃,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城内盘查还在继续,出入城门也很严,但谁心里也清楚,沈文琪身为司马,对城中的事一向清楚,说不定早就跑了。一来二去,盘查的士兵也有点懈怠了。这天一早,就来了一辆车,士兵正打哈欠,看到马车立即打起精神。姜如环在马车中,掀起车帘一角:“各位辛苦,我要上沉远寺一趟。”盘查的士兵一看原来是沈府的车,现在变成姜府。“姜小姐慢走。”简单检查,也就放了行。车内姜如环和姜棠梨轻吐一口气。姜棠梨骂道:“这家伙真是害人精,都跑了还不能让别人消停!我们是去寺庙,又不是杀人放火,却也得为他接受检查。”“姐,你看刚才别人看我们的目光,都不太一样。”姜如环安抚道:“好了,别生气,我们去寺庙,没准能解决我们的麻烦,这就够了,至于他,不必理会。”姜棠梨无奈撅着嘴,也只好作罢。马车行得不快,但胜在稳妥,快近中午时,才到寺庙。在寺庙里用了午膳,姜如环在各处逛了逛,之前只听说过,没有来过,连那次的假孕药,都是沈文琪给她带回去的。“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借宿一夜,”姜如环兴致不错,“明日一早烧炷香,也让菩萨知道我们的诚心。”姜棠梨无奈,只好答应。之前寺庙只在特殊日子才开,现在不一样,天天可开,大开方便之门。对于想留宿的香客,只要有空房,都可以借宿。姜氏姐妹算起来是头一批。下午又逛又拜,折腾地也挺累,天色刚晚,刚吃过晚膳,姜棠梨就想回自已院子时里去休息。刚走到台阶底下,就忍不住抽抽鼻子,又看看四周。好像有什么风掠过去。又好像……有点腥臭的味。姜棠梨后脖颈上的皮肤不由自主竖起来,她没转身,慢慢倒着后退。后背挨上门的时候,赶紧退回屋里,把门关上。里屋的姜棠如环听到动静,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