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南星听来,对方是个声音清冷好听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礼跟她询问植物人治疗的事情。自从苏南星把植物人扎醒,她的名气就小范围传开了。她之前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因此并不意外,说了之后,又问对方的情况。一般主动打电话过来咨询的,多半是家里人有类似的病情。乔牧野把大致情况说了说。苏南星听完之后道:“我了解了,病人到底什么情况,我还是要看过之后才能做决定。”乔牧野和她聊了这么几分钟,能听出她很专业,态度也温和,心里的期待多了几分。最后他道:“不知道苏医生近期有没有来首都的行程。”苏南星道:“暂时没有。您那边方便来墨城吗?”“我安排一下。”想到自己下个月要去首都进修,苏南星道:“您要是不着急,我下个月可能会去首都。”挂了电话,乔牧野觉得这个女医生很负责任,之后去了儿子的房间,他叹口气,轻声道:“希望你能醒过来。”他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看,是自家老太太打来的。上次因为和舅舅家闹得不好看,老太太很是生气。乔牧野不惯她毛病,别的事情可以退让,但这件事他也是有底线的。他有儿子,虽然是植物人,但也是一条生命。而且,他还没死呢,舅舅家那些人就惦记着他的财产,吃相未免太难看。老太太态度也不好:“你回来一趟。”乔牧野管理着偌大的公司,还要操心儿子的身体,每天都心力憔悴,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应付自己母亲。他捏了捏眉心,出了儿子卧室:“我晚点还有个国际视频会议……”“你舅舅来了,难道会议比你舅舅还重要吗?”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乔牧野耐心解释:“会议是之前就定好的,那么多人聚在一起,难道因为我的私人行程就要取消吗?”“反正是视频会议,什么时候开不行?”乔牧野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在海外有很多事业部,每个地方都有时差,能选一个大家都不是太早或者太晚的时间并不容易。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这么多年了,你还因为那个女人跟我怄气。现在更是连你舅舅家都不帮衬了……”听她旧事重提,乔牧野声音冷了几分:“妈,都过去了,您说这些有意思吗?舅舅想见我,让他明天去公司找我,我现在没空!”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他看着儿子的卧室房门,叹气道:“你要是再不醒,这家产……我真的都捐出去了。”没错,就算是捐出去,奉献给国家,乔牧野也没想着把公司交给舅舅家那些人。筆趣庫在他身上吸血吸的理所当然。不知道感恩罢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他还没死就惦记公司的股份了。这样的亲人,他不稀罕。想到老太太说的话,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无比熟悉的女人浮现出来。她在对他笑。可乔牧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她留给自己最后的记忆,明明是一张流泪的脸。良久,乔牧野收回思绪,去了书房,准备开会。此时,苏家,苏良盛愁眉不展。方碧柔在旁边开口:“我就说,他们离婚,对我们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影响。这个南星,的确是太不懂事了。”她说完去看自己的女儿:“一眨眼,清艳也这么大了。”苏良盛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皱眉道:“不行,苏家两个闺女都嫁给陆北渊,传出去太难听了!”方碧柔道:“这都什么年代了,笑贫不笑娼,只要权势在手里,谁敢笑你?”苏清艳在旁边开口:“爸,为了家里生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的。”苏良盛很是满意:“你是个好孩子。”方碧柔忙问:“那,你去陆北渊那边……探探他的口风?”苏良盛一听,心里就打怵。他说:“不像话!我是他老丈人,这种事,我怎么张嘴?”方碧柔知道他拉不下脸。但说实话,她也害怕那个女婿。想来想去,她直接说:“那就让清清去。”苏清艳一脸娇羞:“妈,我也不好开口啊。”“傻孩子,”方碧柔笑着拍她的手:“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体会了。”苏良盛也觉得可行:“也是,你们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可是……”苏清艳想想上次会面陆北渊的态度,也有些犹豫:“我怕他不见我。”苏良盛问:“你上次给他那个日记本,他什么反应?”“我一直联系不上他。”苏清艳实话实说。方碧柔给她打气:“他那种人,向来高高在上,被人追捧惯了。清清,你得放下身段。”苏良盛也说:“对,女追男隔层纱。我听你妈说,陆北渊身边,可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呢,男人,哪里有不吃腥的。”苏清艳自己想了想,决定先去找苏南星,看看他们断干净没有。结果,到了二院,中医科的人说苏南星请假了。她问了问,才知道苏南星被人撞了,滚下楼梯,摔流产了。流产?苏南星竟然怀孕了?苏清艳惊讶之余,又很庆幸——还好流产了,不然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就是陆家长孙啊。那是要分遗产的!不过,苏南星怀孕了,陆北渊都没和她复婚,看来,两人是真的没有感情了。苏清艳正要下楼,眼神一晃,猛地睁大眼睛:“周特助!”她竟然看见了周勤。周勤自然是来见陆北渊的。陆北渊被送到医院,又去了急诊。身上的伤处理了之后,又回到了中医科。周勤看见苏清艳也愣了愣,然后疏离地打个招呼:“苏小姐。”苏清艳奇怪道:“周特助你来这里做什么?探病?”周勤自然不会告诉她,陆北渊在这里养伤,含糊点了点头。苏清艳见不到陆北渊,本来就打算联系周勤的,现在碰上了,她立即道:“那我可以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周勤想快点把她打发走,问:“什么事?”“我想见我姐夫……不,他和我姐离婚了,我以后叫他北渊哥吧。我想见他,可以吗?”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