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阁老硬要拜,说道:“我妻儿忽然遭受谋害,还请九王妃给检察院和大理寺下令彻查清楚!将下毒者处死!” 南璃翻了个白眼。 难怪要拜,原来是要请她帮忙。 这两个地方其实都是夜司珩管的,曹阁老反而来求她,其实是他与夜司珩在内阁里吵了一架,现在曹阁老拉不下去脸呢。 可南璃力气大得很,只要她不撤手,曹阁老就没法行礼。 “行吧,我会与王爷说一说,让监察院和大理寺尽快查出凶手。”南璃接着说,“不用行礼了,我实在是受不起。” 曹阁老道:“你是九王妃,如何受不起?就算让我三跪九叩,你也受得起!” 如今他心里没几个人是佩服的,但九王妃……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且心存感激! 说完,他还真要撩袍跪下,感激南璃的救命之恩。 但南璃还未阻止,曹斌刚好苏醒过来,大概是五脏六腑在拔毒有些疼,他眉头紧皱,不禁呻、吟出声。 楚烁和谢北翰留意到了,见他要动,赶紧把人摁住:“曹兄别动,你现在用着驱毒符拔毒,还未完全清除呢,你得好好坐着。” 曹斌侧头,看见自己的手指有黑血滴落。 他又扫视屋内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刚才似乎看到鬼差了! 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 “二郎,谢兄,多谢你们。”曹斌喉咙沙哑,似是毒酒伤了嗓子。 “不必……” 两人还未说完,曹阁老就将两人挤开,眼含泪光,紧张问道:“斌儿,你如何了?疼吗?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曹斌向来敬重他这个清廉父亲。 无论父亲有什么决定,就算是损伤到他自身,他都会答应。 就算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屡次推迟。 因为百行孝为先。 可现在…… 曹阁老见他没回答自己,以为他是吓着了,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王妃已经答应,让监察院和大理寺全力追查你们中毒之事,害你们的人,我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曹斌抬眼看他,忽的问道:“阿爹,为何阿娘说,我的亲事成不了?” 曹阁老顿了顿,便轻叹一声:“苏家要八百两的聘金,可你也知道,现在雪灾席卷全国,百姓有难,我打算将银子都捐出去……” 原以为能得到儿子的体谅,谁知道曹斌面色大变,将他推开。 “斌儿,你怎么了?!你中毒了,不代表你可以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曹阁老教训道。 曹斌不顾疼痛站起来,却又因中毒乏力而又跄踉了一下,他扶着扶手借力,狠狠地瞪着自己以前最敬爱的父亲。 他笑着,面容有点苍凉,“你慈爱,我才要尊敬你。可你却要去为朝廷,为百姓,我如何能再尊敬你?!” “为官,理应如此!”曹阁老说道,“你是我儿子,读圣贤书,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一桩婚事,你就要这般对我说话?” “一桩婚事?” 曹斌仰天笑了笑。 大概因为他的起身和激动,那毒流窜得更快,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指尖也没毒血流出来了。 他又是呕着黑血,面色白得可怜,而嘴唇则是发紫的。 楚烁和谢北翰急了。 南璃上前几步,直接扣住曹斌的手,将他摁了回去。 再是画了一道驱毒符,道:“有话坐着说也行,既是渣爹,就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我是不会画第三道的了,你自己掂量着吧。” 曹斌看着她的脸。 明明是神色淡漠,但眼底却是透着担忧。 他眼睛湿润,点了点头:“多谢九王妃。” 南璃见他情绪稳定了,便挪了张凳子过来。 她早有准备,在一个乾坤袋里装了些零嘴,为的,就是今日! 曹阁老见她一副看戏的模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道:“九王妃,我的家事,你就不方便听了吧?” “曹大人这话不对,我是要查案啊。”南璃笑着眨眨眼,“令夫人和令公子的毒还没完全解开呢,我走了之后他们若再出意外怎么办?我还是得在这里看着。” 她只是好奇,为官清廉,受百姓尊敬的曹阁老竟会受到儿子的控诉。 可见人都是多面性的。 有的人是好官,但他未必对家人好。 有的人是贪官,但他却为家人处处考虑。 像她爹这样两头兼顾的,倒是不多见了。 曹阁老的脸黑了又黑。 曹斌已经缓了过来,说道:“九王妃在此正好,让她也听听你如何苛待妻儿。” 曹阁老拂袖反驳:“胡言乱语,我如何亏待你们了?!” “怎么不是亏待?阿娘嫁给你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可为了你,如今是所剩无几。如今她连一副像样的头面都没有,她连门都不敢出了,你又知不知道!”曹斌怒骂道。 因为曹阁老是靠岳家供着读书的,他家是一点家产都没有。 每逢他在官场上要用银子,都是曹夫人给他准备的。 若是没能凑到钱,曹阁老虽不会打骂妻子,却是板着脸好些日子,不会踏足妻子的房间。 最后都是曹夫人认输,凑不齐银子,就将嫁妆变卖,夫妻两人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度过了二十年。 楚烁侧头打量了一下曹阁老,震惊道:“曹大人,你在官场上威名赫赫,怎么就这般窝囊,还要用妻子的嫁妆啊?” 谢北翰跟着点点头,“二郎,看来我们也没那么纨绔。” 曹阁老被人知晓这些事,还是被两个纨绔后辈知晓,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你们出身贵族大户,生来金尊玉贵,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 “哈哈,我父亲遇到姨娘的时候,他只是个小副将,可他也从未用过姨娘的钱财。”楚烁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们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可也全靠父母先辈奋斗。曹大人,你小时候没过好,应该怪你父母才是。” 谢北翰接着说:“也是奇了怪了,曹大人,你没过好,理应更偏爱自己家人,为儿子好好铺路才是,怎就要拿银子去捐了,也不肯给儿子娶妻用啊?难不成你受的苦,还要让儿子再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