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臣夜看着他,垂落的手卷曲了一下,微微握成拳,泛起了细密的汗,心跳缓慢的敲击的胸膛,每一下都很沉。“谈恋爱?”兰随重复了一遍。他们……不是在谈吗?兰随轻挑眉梢,之前易臣夜的那些行为,兰随都是当做小情趣来看待的——但似乎易臣夜有不太一样的想法,他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想怎么谈?”易臣夜:“……”他被兰随问得一顿。在兰随看来,谈恋爱的事儿,就是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喜欢就算不说出口,也是能感觉到的。他还以为,易臣夜是趁着他手伤,想玩一些小把戏。原来是他会错意了。不过……兰随唇角翘了翘,看着易臣夜绷直唇线的和他对视,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分紧张的神色——有点可爱。难办了啊……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轻易的放过他了。“是想和我接吻,拥抱,上床,玩玩,还是……”兰随话没有说完,易臣夜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喜欢你。”他说,“我喜欢你……我分得清。”是仅仅欲望,还是心动,被他所吸引。他分得清。兰随一直以来的姿态,都好像是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事事为他准备妥当,之前易臣夜不在乎他在不在,后来易臣夜没想过他会不会离开。那天游轮上,兰随坠海的画面,却是经常在他梦中出现。在兰随不知道的时候,他时常夜半从梦中惊醒,而后经过那扇镜中门,来到兰随的房间,站在兰随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一看就是大半宿。易臣夜知道他晚上睡觉的习惯,兰随睡着了会很安分,很少翻身,呼吸都是浅浅的,偶尔一两次会碰到骨折的手,眉头会皱起。他的管家看起来比绝大多数的男性都要强,可身体还是那么脆弱。兰随并不知道自己在易臣夜眼中拥有了一个“脆弱”的标签。窗外的雪还在下着,室内灯光亮堂,兰随吹得干燥的发丝垂落眼角。“好。”他说。易臣夜没反应过来他这个“好”字的含义,下一秒,就迎来了炽热的吻,兰随修长的手指搭在他后颈,扣着他的后脑勺,贴着他的唇,咬着他的下唇,撕咬碾转,吻里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是撕破了斯文温和的表面,不再循循善诱。易臣夜吞咽不及,口腔被兰随唇齿的气息填满,这个吻侵略性十足,易臣夜还记着他受伤的手不能碰。兰随虎口抵着易臣夜的下巴,掌心掐着他脸颊,易臣夜嘴唇微张,露出一点尖牙,轻轻喘着气,这张脸上露出那种沉浸的表情很带感。兰随喉结滚动。“别分心,易总。”兰随说,“和我在一起,要好好的、专心的应付我啊,不然……会吃亏的。”易臣夜眸子半阖,眼底是暗红的颜色,脸颊上弥漫着红晕,在冷白的皮肤上映衬得格外动人。易臣夜视线落在兰随的唇上,上面有一点猩红血迹,为他唇上增添了一抹颜色,蛊惑着易臣夜,兰随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贴着他的唇,兰随脚后跟踢到了床沿,坐在了床上,易臣夜单膝跪在被褥上,一只手捧着兰随的脸。他舔了下唇,垂眸看着兰随的黑眸。灯光落在兰随的眸中,犹如点点星辰闪烁。“你的手……”易臣夜看向兰随缠着纱布的手臂。“要辛苦你了。”兰随抬手揉了揉他绯红的耳垂,“可以吗?”易臣夜垂眸,背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嗯。”“之前有认真的学吗?”兰随问。这个之前,问的就是游轮上的那次了。易臣夜:“……我知道。”兰随牵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学明白的。”“……”“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也要努力啊。”“……既然要看,那就——”易臣夜喉结耸动,脸上一派镇定,耳垂泛着薄红,“不要挪开视线。”兰随顿了一下,偏头轻笑:“遵命。”兰随面上克制有礼又斯文,打从骨子里却是更喜欢随心所欲。喜欢那就在一起。窗外雪花落下,在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雾,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室外冷飕飕的,室内却是暖和。翌日,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花,易臣夜早上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兰随熟睡中的脸,脸上轮廓线条清俊,闭着眼的模样敛了锐意,脆弱得毫无防备,睡在一个血族的身边。他皮肤上的伤口愈合,不再流血,但还是留下了红痕印子。易臣夜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很难自控自己对他血的渴望了,但有时仍旧会失控,昨夜他就险些失了控。“看什么呢?”兰随闭着眼问。易臣夜:“……没看。”这话有些欲盖弥彰。“是吗?”兰随一下睁开了眼,易臣夜猛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兰随:“你是在等我亲你吗?”易臣夜没说话,睫毛不停的颤抖,兰随觉得好笑,“昨晚……辛苦你了。”“……不辛苦。”“你好像很喜欢。”“没有。”易臣夜否认的没有底气。“我们下次还可以在试试别的。”“……”易臣夜换了个话题,问兰随:“你还好吗?”兰随顿了一下,“这话,一般来说,应该我来问。”“为什么?”易臣夜还是睁开了眼,湛蓝的眸子看着他,眸中看起来清澈又单纯。“明知故问。”兰随抬手盖在了他眼睛上,“别这么看我。”完全没法免疫他的这种表情。“不累吗?”他问易臣夜。易臣夜声音低了下来:“……不累。”“你如果不舒服,今天就在家休息吧。”他说。兰随:“……”他低笑了声,“我没事,这些天补了不少,不至于那么虚弱。”昨晚易臣夜没回房间,在兰随浴室洗的澡,身上带着和兰随一样的味道,他掀开被子起了床,身上有些酸痛,但很轻微,不算影响。两人一时说不上谁留下的痕迹更惨,不过比上次的要收敛些。毕竟易臣夜一直有顾忌着兰随的那只手。早上刮胡子时,易臣夜顺道把兰随也拉过去一起刮了胡子,两人在卫生间磨蹭了会儿,才换了衣服下楼。车子抵达公司大楼,兰随里面穿着高领黑色毛衣,肩头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一只手从袖口探出,身型修长,周身气质优雅,只是一身黑衬得脸色更是苍白,他走在易臣夜落后半步的地方。两人说着工作上的事。兰随:“会议资料小刘在准备了。”易臣夜:“嗯,等会你不用去开会了。”“……好。”兰随伸手要去按电梯,被易臣夜截了下来,易臣夜按了电梯。这是通往易臣夜办公室楼层的专用电梯,不用多等,电梯门开了,两人就走了进去。刚才在他们身后听了小部分谈话的员工:“……”总而言之,员工们对这事的看法,分为三类——易总对兰特助真好,手伤了特意让他休息。架空!这绝对是要架空的他势力的节奏!剩下的一类属于吃瓜看戏中立群体。不管别人怎么看,两人之间气氛很和谐。易臣夜开会去了,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兰随,兰随坐在办公桌前,拿着鼠标看资料,这会儿,外面有人敲门,他道了声“进”。“兰特助。”小助理推门进来,把一个装水果的篮子放在兰随桌上,“易总让我们去买了点水果分给大家,好吃着呢。”“大家都有?”兰随问。助理说:“对。”不过大家的水果和兰随的不一样,别人都是火龙果苹果那些,兰随这份是易臣夜特意给的,独一份。助理还给他泡了杯枸杞茶。“放着吧。”兰随说。助理走后,他挑了个红枣塞嘴里,还挺甜。易臣夜开完会回来,见兰随桌上的果篮没少多少,“不喜欢吃?”兰随指尖点了点枸杞茶的玻璃杯,“你让人泡的?”“这个东西好,补身体。”易臣夜轻咳一声道。兰随:“没有私心?”他抬眸看着易臣夜,眼底神色饶有趣味,仿佛一下一下的挠着易臣夜的心口,弄的他心痒痒。“你就是我的私心。”他说。兰随伸手,拽着了他领带,往下一扯,易臣夜弯下腰,兰随说:“只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都有?”“只……给你。”“实话啊?”“嗯,真的。”“我不信。”“我不骗你。”兰随扯着他,仰头凑过去亲了一下,“嘴硬,亲着还挺软。”易臣夜:“……”易臣夜舔了下唇,脑袋凑过去想延续这个吻,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兰随松开了他领带,单手给他整理了一下,易臣夜偏头看着门口,有些不满,伸手拽了一下兰随的领带,“继续。”“贪心。”兰随握着他的手,这会儿又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别闹,办公室呢。”易臣夜不轻不重“啧”了声,“你先挑的事儿。”“败败火。”兰随递给他一杯菊花茶。易臣夜:“……”“易总?”外面的人又敲了敲门。易臣夜松开了兰随的领带,也没去接那杯菊花茶。“进。”“易总。”外面小刘进来,不知道怎么着,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杀气,背脊凉飕飕的,让他想要夺门而出。他强忍下这种不安,抬头看过去,见易臣夜站在兰随桌前,兰随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而易臣夜脸色虽然没有明显的黑沉,但也是能感觉到有一点不太愉快,气氛有些微妙。兰随的领带歪了。这种情况在兰随身上很少见,他在外面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斯文样。被公司八卦洗脑的小刘想,这是刚对峙完,还是刚暧昧完?……这两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易臣夜心情不错,基本上到了点就下班,有易臣夜出现的地方就有兰随,而有兰随出现的地方就有易臣夜,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亲密无间。周四早上,兰随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易臣夜拿着刮胡刀给他刮胡子,嗡嗡嗡的声音回响着。“你不想让我见她,等她来了我可以躲着一点。”兰随闭着眼,有些困倦。今天贝倪会来他们公司谈生意。“不行。”易臣夜道,“她会闻到你的味道。”兰随根本不知道,他的味道又多好闻。兰随:“你们血族都是狗鼻子吗?”易臣夜:“对血的味道会很敏感——你想感觉一下吗?”他这句话来的突兀,兰随愣了一会儿,和易臣夜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他一下就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睁开眼,和面前的易臣夜对上眼睛。易臣夜蓝眸看着他,眸中没什么情绪,亦或者掩藏得很好,兰随没看出什么来,片刻后,易臣夜又垂下眼帘,继续给他刮胡子。他心里蓦地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兰随一直这样就好了,一直需要他照顾——他抿了下唇。“好了。”易臣夜放下刮胡刀,“洗洗脸。”“你让我想想。”兰随说。背对着他的易臣夜顿了一下,他没有明确的提出来,只是试探了一下兰随对这件事的想法。刚才良久的沉默,让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现在兰随的这句话,又似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点了微小的光。兰随知道易臣夜在说什么——他问他想不想要初拥。易臣夜提的太突然,兰随需要想想,接受初拥过后,他需要面对的情况,以及需要解决的麻烦,包括初拥过程中也许会出现的意外,这都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他应该是易臣夜第一个初拥的对象。他潜意识中并没有拒绝的选项。初拥也代表,他将会被打上易臣夜的烙印,也相当于无声的和别的血族宣告他归属权。兰随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随便捧了两把水洗了洗脸,接了电话,那边是他手下的一个项目负责人,城北的一个工程那边出了点小差错,暂时被停工了。“行,等会十点半见……见面再详谈。”几分钟后,兰随挂了电话。易臣夜问了两句,兰随和他说了一遍。他遗憾的对易臣夜说,“看来不能让你金屋藏娇了。”易臣夜:“……我陪你去。”“公司那边怎么办?”兰随说。易臣夜:“……”兰随失笑:“我没有那么弱不经风——而且,是去公司谈。”易臣夜:“……”兰随是个敬业的人,这事易臣夜之前就知道,之前是野心,而现在——明明对事业方面没有多大的野心,但基本上能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缺席工作。就像这次手骨折,休养了一两周,就又回到了公司。他抿了下唇,没有再说让他休息的话。之前的话题被盖过,他们之后都没有再提及。两人一同到了公司。贝倪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早,兰随接到前台电话,和对面交涉了几句,“你让她上来吧。”“好的。”挂了电话,兰随把这个转达给你易臣夜,易臣夜抬头皱了下眉,“约定好了就该在约定的时间过来。”兰随:“你时间观念还挺强。”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助理领着贝倪一路进来,办公室内,兰随把刚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推了下眼镜,道了声“贝小姐”,“请坐。”“兰管家,易总,好久不见。”贝倪言笑晏晏,“不知道兰管家还记不记得我?”“贝小姐这么漂亮的人,看过的人都不会忘。”兰随拿捏着分寸感。易臣夜瞥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东西都带了吗?”贝倪也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拿出计划书递给了易臣夜,介绍起了她这个项目相关事项,风险评估预测,谈起工作,她和平时不一样。“……只要贵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我相信这是一个非常愉快的过程。”贝倪说。“这上面的数据的确漂亮,但我听说你们这次团队出了点小问题。”两人谈工作的速度很快,来回几句,半个小时后,已经快聊到签合同阶段了,贝倪关心了兰随两句,问他的手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只是骨折了而已。”兰随道。贝倪:“一定很疼吧。”“这些事就不劳你关心了。”易臣夜说。贝倪:“易总还真是不近人情。”她伸手去拿手机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咖啡杯,一下咖啡流淌到了她身上,她低呼一声,把咖啡杯扶起来,那边兰随抽出纸巾,往她那边递过去时,顿了一下。纸巾顺其自然的被易臣夜接了过去,易臣夜把纸巾递给了贝倪,“擦擦吧,贝小姐。”贝倪接了纸,易臣夜就握着兰随的手,牵着他的手,藏在了桌子底下,毫不掩饰的透着占有欲。兰随和易臣夜“谈恋爱”之后,易臣夜一直以来就表现得特别的……温顺,然而易臣夜本性可不是什么温顺的人,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染指的。在兰随曾经还没和易臣夜好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预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易臣夜的侧脸,易臣夜没有看过来。兰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手从易臣夜手中抽出来时,易臣夜还收紧了一下,他偏头道:“我去接个电话。”“嗯。”易臣夜松开了桌子底下牵着他的手。兰随起了身,往外面走去。易臣夜手虚虚的握了一下。贝倪看着兰随走远的身影,“还没对他初拥吗?”“什么?”“别装了,他身上都是你的味道,真是……”贝倪捂唇笑了声,“不早点下手的话,暗地里可是有不少血族想打他的主意的,啊……他在人类里面也很受欢迎吧。”见易臣夜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她有些无趣的耸耸肩,“哦,对了,听说程憬被解决了,这事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要知道?”易臣夜嗓音清淡。贝倪:“别和我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关系。”激进派和温和派中,贝倪属于中立派,只喜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易臣夜:“我只是一个刚好在场的倒霉人。”贝倪:“……”她随便拿纸巾印了印身上的咖啡,拒绝了易臣夜问她要不要去换身衣服的提议,合作聊的差不多,她也就该走了。贝倪走时,兰随刚好打完了电话,准备进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门打开了。“要走了吗?”兰随说,“我让人送你下去。”“兰管家客气,不如你送我怎么样?”贝倪撩了撩头发,和刚才在里面谈工作的状态不同,这会儿完全是私底下的状态。兰随道:“不巧,我正好要去见个人。”“好吧。”贝倪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如炬,有些好笑,她还是认识易臣夜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在乎一个人。她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兴味,往外走时,路过兰随身边,脚下像是一下不稳,往兰随那边倒了过去。兰随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了一下。贝倪趔趄两步扶着墙壁站稳。“……”兰随想了一下,动了一下骨折的那只手,解释道:“我骨折了,怕你……”撞到我。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贝倪听明白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里面飘出易臣夜似有若无的一声哼笑。贝倪走后,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兰随还没说话,就听易臣夜问他:“刚才手被碰到了没?”“好像是有点疼。”兰随说。易臣夜皱起了眉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去医院。”“骗你的。”兰随左手拉住他,“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不舒服就去看看。”“你很紧张我啊?”易臣夜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那只手,确信了兰随没不舒服,忽而又冷哼一声。“朝三暮四。”兰随:“你在说我?”易臣夜:“没有。”随即,又一声冷哼,“招蜂引蝶。”嗯,是在说他。兰随:“不要乱用词。”易臣夜:“你刚刚为什么要给她递纸?”他的语气听起来无端有点委屈。“她衣服被咖啡浸湿了。”兰随说。兰随有些奇怪,易臣夜平时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使小性子的人,不过偶尔使一下,也还不错。易臣夜一脸警觉的问:“你为什么要说她漂亮?你心里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一连串的质问让兰随有些头疼,再这么说下去,就要进展到他对贝倪有意思了。“你敢……”“不会说话的话,就别说了。”兰随打断他,伸手抬起他下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你……”易臣夜嘴唇嗫嚅,补充道,“你,还不耐烦了……”兰随又亲了一下。易臣夜:“……敷衍我?”当助理送完贝倪,再回来时,隐约听到了办公室内似乎有争执的声音,具体具体听不清晰。总之等兰随出来之后,他再进去汇报工作,就看到易臣夜领带都变得乱糟糟的,蓝色眸子幽深,带着一丝湿意,面无表情,唇角紧绷,像是在强忍什么情绪,唇角还红了一小块。助理手一抖。不会……动手了吧?我操,好劲爆。……兰随的手一周复查一次,没过多久,夹板就能拆了,已经到了十二月,外面天气愈发的冷,医生说他的手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避免提重物过度使用手腕。“不用再包一阵吗?”易臣夜问。兰随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来几分……不甘心?他偏头看了眼易臣夜,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易臣夜依旧是那样一副关心的模样,五官温柔,偏头冲他笑了笑,殷红唇角上扬,蓝色眸中纯粹,好看得紧。嗯,是错觉。一定是错觉。“不用,这段时间要注意休养……”医生又多叮嘱了几句。“会不会还没好全?”易臣夜又问。医生瞥了他一眼,让他看片子,道年轻人恢复好,这段时间又休养得不错,觉着这位家属实在是有点关心过度了。兰随舒展了一下生涩的五指,一个多月没有用这只手,还对这种感觉感到有些陌生。出了医院,他们没有回去,去了商场,天气冷了,易臣夜说要添置几件衣服,正好兰随手好了方便。“你一直看我的手干什么?”兰随问。易臣夜:“真的没什么感觉了?”“有啊。”兰随伸手过去,捏了一下易臣夜的脸颊,感受了一下,“嗯……软的。”易臣夜:“……”他抬手要拍开兰随的手,到半路又想起他这手刚好,改成了把他的手拿下来。路上那么多人呢。商场上大多店面都是冬季的衣服,有牌子的羽绒服,大衣,应有尽有,兰随不缺衣服穿,不过见易臣夜有兴致逛,也就和他在里面转了转。易臣夜拿了一件大衣,让兰随去试试,他觉得兰随的气质很适合穿大衣,每次穿上,都会有一种斯文绅士的气质,招人稀罕。兰随试了几件,易臣夜也要了同款。晚上有一个酒局,兰随和易臣夜一同去的,易臣夜喝了点酒,晚上回到家,兰随洗了澡,易臣夜摸了过来。兰随把脑袋上顶着的毛巾扯了下来,“你怎么来了?”“给你剪指甲。”易臣夜说。兰随:“我的手好了。”易臣夜拿着指甲刀,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兰随:“?”他寻思,今晚易臣夜似乎也没有喝很多酒。挺会撒娇。兰随:“行,你来。”他扯了条凳子坐下,刚洗了澡,他身上只套了一条裤子,易臣夜坐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岔开腿,托着他的手,寻找一个角度。兰随感觉到手背和掌心都被不同程度的力道扫过。他看着垂眸看似老老实实给他剪指甲的易臣夜。之前会偷吃,现在还学会吃豆腐了。真行。吃豆腐还不大大方方的吃。怎么喝了酒,尽喜欢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呢。兰随有些长的黑发散落在眼角,身上肌肉紧实,带着一种野性美感,他的手在易臣夜手上,易臣夜咔擦咔擦的给他剪着指甲。兰随另一只空着的手伸手摸了一下易臣夜柔软的浅色短发,易臣夜顿了一下,没抬头,继续给他剪指甲。剪完一只手,再剪另一只手,兰随从他头尾摸到了他耳垂。“后天张总家老爷子百岁生日礼准备好了,有时间你看看。”兰随说。易臣夜:“你办事我放心。”“听说他们邀请了程家人,不过这次程家出席的好像不是程憬。”“是吗?”“前几天猎人协会的人上门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你问题好多。”易臣夜皱眉说。兰随:“这就多了?”易臣夜抬起头,“我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要总是说试探我的话。”“而且。”易臣夜说,“为什么你总要对无所谓的人感兴趣?”兰随怔了一下,易臣夜说完那句话,低头给他磨了磨指甲的弧度,起身拿着指甲剪就走了。报酬都没要,看起来不高兴了。兰随指腹摸着圆滑的指甲,起身去易臣夜房间里找他,没看到他,书房里亮着灯,反锁了门。兰随敲了敲门,“易臣夜。”里面没有声音,门下缝隙透着光。兰随在外面站了两分钟,叹了口气,“早点睡。”书房里,易臣夜戴着耳机,坐在书桌上,双手合十,下巴搭在手背上,低头看着书,过了好一会儿,他把书合上,封皮上几个大字在灯光下能看的清清楚楚。——《撩汉的一百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