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欧洲,还没有哪位君主像特立尼达一世陛下这样,对艺术家的爱护达到如此的境地。他比起弗朗索瓦一世或者“豪华者”洛伦佐还更加有人情味,更加注重对潜力的挖掘。无数艺术家们正是有了国家艺术团这样一个宽松、舒适而又便于交流沟通的环境,才真正成为了大师。
这个时代的艺术家们,通常技艺全面,像列奥纳多这样的人才虽然特殊,但并非没有可堪比较者。他们有的人精通绘画、雕塑、建筑和工程,有的还是著名的作曲家、诗人或作家。这些人与克莱芒·马罗等人无疑是有着共同语言的。在许多人的关心和支持下,马罗在圣多明戈建立了一个沙龙,名字叫做“星辰”。
马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哈布拉德王国出了名。
他的诗集《短篇集》和《颂诗集》先后被引进王国再版,体现了他多年才华的积淀,也使得他很快跻身于王国一线诗人的群体之中。
但他似乎并不关注这些名誉,而是积极地想进入到特立尼达宫廷之中。
遗憾的是,他所接触到的人,并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哈布拉德王国不同于法兰西,这里的主人一向低调,他们身边有大量来自东方的学者、顾问和军事专家,至多会有些极富影响力的艺术家进出,例如像列奥纳多和拉斐尔这种层次的其余的人便少得可怜。
索尼娅曾经的扈从骑士和私卫部队中,倒是出现过像法兰西人那样热情奔放的诗人,例如那个萨尔·里昂德纳斯。他的家族源于瑞士,他本人倒是长期居住在里昂,甚至还在里昂附近的格勒诺布尔大学里获得过神学学位。
里昂在16世纪初就出现过大批对于整个欧洲都很有影响的诗人,被称作“里昂诗派”。这里接近文艺复兴的火炬意大利,深受其文化的影响,里昂诗人中,不乏像莫里斯·塞夫这样的诗界旗手。
里昂在这个时代,因为印刷业的繁荣而被称作国际都市,文化方面甚至超过巴黎。
在萨尔活着的那段时期,特立尼达宫廷里充斥着大量法式或意式情调的诗人、作家或乐师。
他们的情诗莫以能比,一首接着一首的赞美不停。有一次甚至有人一晚上写出20首情诗,向索尼娅·德·美第奇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可惜,那种年代一去不复返了。马罗感觉到深深的遗憾。他认为可恶的塞拉弗·特立尼达干出了一件不名誉的事情,他竟然像小丑般处死了萨尔骑士,并且将宫廷里美好的东西一清而空。
现在,特立尼达宫廷里再没有缠绵动人的诗作,再没有低徊婉约的情歌,再没有向往自由的天空,以及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马罗先生甚至要怀着一种批判的眼光,来看待那位令人枯燥乏味的,整天只知道发动战争的暴君了,他期待着这位既得利益者,能够稍稍地对文学尊重起来……
能够进入宫廷,进而影响到王室成员的决断,这不但是马罗先生的想法,还是玛格丽特·德·那伐尔公主殿下的想法。
马罗对她是极为爱慕和推崇的,如果没有玛格丽特的保护,马罗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一堆枯骨,呆在某处不知名的荒芜墓园里了。因此,马罗对他自己的使命始终念念不忘,他想要告诉那位过于高傲的陛下,法兰西并不缺乏盟友,也不缺乏资金,她缺乏的,恰恰是一个可供驱策的部下。在马罗的认知中,哪怕哈布拉德王国再强大,也不能和法兰西相比,欧洲本土和蛮族的新大陆毕竟有很大的区别。
不能不说,这位马罗先生是个天生的政治低能儿。
但他也确实是一位杰出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