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弗望着两名沉默的手下,暗自撇了撇嘴,心想你们风头也出了不少,怎么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呢?
他隐约地感到对方可能会提出宗教改革的尖锐问题。
说起来塞拉弗与索尼娅的结合,也事实上代表了王国政府承认了美第奇家族在新大陆的影响力。他们的一名家族成员眼下正是尊贵的教皇,而且年富力强。这个时候如果向天主教说不,投身到宗教改革的怀抱中去,显然为时过早。
再说,得罪谁塞拉弗也不想得罪索尼娅,这是他很在意的人。
“我个人是不赞成废除天主教的,那种学说太过于激进。”塞拉弗从容而平淡地组织着措辞,“我同样不赞成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教皇陛下做出危险的,甚至是错误的选择。在这种前提下,我原则上是能够理解马丁·路德先生关于《九十五条论纲》之类学说的,毕竟教会的腐败是一个正义的、有信仰者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我亲爱的雷吉诺德先生,您将德意志问题和宗教改革联系起来,这属于原则性的错误,因为那不存在任何关联。德意志地区**的现状,不应该归咎于宗教的错误,虽然罗马教会的压榨沉重,但也比不过一个强大而危险的近邻存在更加麻烦。”
男爵若有所思,“您说的是奥地利?”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插手德意志地区的事务。教皇想要怎样,只能通过他的直属团体,而不是我。”塞拉弗隐晦地说道,“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贵方必须公开支持我们拥有部分勃艮第的土地。”
“西班牙军团驻扎在当地,很有经验,他们还拥有大量的日尔曼佣兵。”
“这都无足为惧,关键是政治上的支持与合作,雷吉诺德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找到更多的外援,来给予查理一世政府更多的打击。”
这位先生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我希望知道您想要的到底是哪些地方,陛下。”
安蒂冈妮展开了地图,“不是全部的尼德兰,而是北部低地地区,最多加上南部安特卫普附近。因为我们的船只能很方便地进出这些地带。”
雷吉诺德倒抽了一口气,“女士,这些地方几乎是整个尼德兰最富庶地区了,而且还是著名的粮产区。要知道低地人是很赞同宗教改革的,他们与我们有着相似的信仰,完全可以得到德意志诸侯的援助。”
“汉萨在北欧地区的业务正在衰减吧?我听说你们相继与瑞典、波兰、丹麦等国家交恶,如果我们支持你们在那些地区的商业行为呢,例如我们可以增派一支独立舰队,就叫做北海舰队……”塞拉弗突然说道。
这位男爵的胡须都颤动起来,他伸手从左到右地捋起他的胡子,看得出内心的激动,半晌他才道:“这是公开的行为吗,还是暗地里的援助?”
塞拉弗想了想,“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了,雷吉诺德先生。事实上我认为汉萨同盟走到今天,已经超乎了原本的期望,一个松散的商业联盟其实并非一个牢靠的盟友,这从你们在欧洲面临的窘迫现状就能看得出来。哦,请不要打断我,请您耐心地听下去,这只是建议,亲爱的先生。听着,我可以公开表态,支持德意志统一,也许这件事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如果汉萨同盟拥有更加强硬的政策和政治倾向,或者联合更多的力量,你们就完全可以办得到。别忘了你们首先是从吕贝克地区开始的,不妨就在这一地区争取到足够的政治权益。我的船队或者军队都是你们的强援,如果需要就说一声。一个强大的盟友,总比一个需要扶助的对象好得多。当你们政体的雏形搭建好以后,我想我们签署一个正式、公开的盟约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雷吉诺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汗水像瀑布般流下,甚至都影响到了视线。他狼狈地伸手去擦,嘴唇悸动着,像是很费力才能挤出一两句话来,嗓音也变得极为沙哑,“这,这恐怕不在我职责范围,我,我需要回报汉萨会议才行……”
塞拉弗耸了耸肩,“随便你了。不过我还是想劝说一句,如果贵方始终坚持着自由和松散的商业联盟,那么衰落是迟早的事情。我想这并非无迹可寻的。而在我看来,只要有钱、有粮,组织起一个强力政权是毫不为难的,而这样一个强力的政权则能加倍为同盟带来安全上的保障。你们不需要再受制于人,这样不好吗?”
“这,这还是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挥汗如雨的家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精神,而是变得灰头土脸,一副惊怕的样子。
“好吧,希望在几个月内,您能给我们最终的答复。”安蒂冈妮代替国王陛下出面送客,那位先生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真是一个胆小鬼。”约瑟不屑地评价道,“似乎还没有谁能让我们尊贵的陛下亲自指点呢,他倒是哆嗦得不敢接受了。”
塞拉弗鼻中一哼,“少废话,我们必须支持汉萨,这是现在唯一一个向我们要求合作的大型组织。虽然他们没有建立国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实力。我们则必须借助欧战的机会,牢牢掌握住尼德兰。”
约瑟马上转成一副阿谀的笑脸,“我最最尊敬、最最崇拜的陛下,您忠实的约瑟有点小小的问题,或者说是疑惑……”
安蒂冈妮在旁边噗哧笑了。
塞拉弗伸脚朝约瑟虚踢,笑骂道:“有话就讲,就屁就放!”
约瑟嘿嘿地笑起来,“陛下恕罪!我只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产生了一点疑惑。陛下您在欧洲的布局,先是休达,然后是科西嘉,现在是征讨英格兰,再接下来就要去征服尼德兰……我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奥妙。想来是陛下就像下*围棋似的,一步一步,密密麻麻,到最后对手就认输了,是这样吗?”
安蒂冈妮先是愕然,随后笑得直不起腰来。要说装疯卖傻,无出此位男爵先生其右了。
塞拉弗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围棋的事情这位君主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下棋方面,他是个近乎弱智的家伙,连武当山上一名年幼的道童都能屠灭他一条大龙。在回国后有时也陪刘良女等人玩上一两场,不过技术始终没有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