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托雷塔骑士面无表情地说道,站在他面前求见的,是现在还不被正式承认的公主卫队的指挥官,里昂纳德斯家族的孩子萨尔骑士。他率领着一支不满30骑的重骑兵队与公爵舰队前后脚到达休达,不过前往西班牙的路途上,却因为道路状况以及没有特别通行证而着实耽搁了几天。
“我已经略有耳闻了。”萨尔面沉似水地踏进大门,与托雷塔骑士一样,他们彼此都看不顺眼。托雷塔认为这家伙是个无能的小白脸,而萨尔则认为前者不堪重用,白白辜负了公主殿下的信任。
迎面是一处回字形走廊和小小的喷泉池,“天主教双王”伊莎贝拉和斐迪南的雕塑矗立在泉池中央,萨尔解开面甲系带,将头盔取下,再帅气地拂了一下自己的天鹅绒罩袍,身形微微一顿,对几名跟随的侍卫说道:“你们就等在这里。”随即在他们的俯首致礼中飘然而去。
转过回廊的一端,喷泉的潺潺水声已经渐消,眼前陡然一亮,出现了这座城堡中设计最明快、最有味道的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白色的砖石,密集的矩形窗,线条突出的露台和圆形立柱,加上古罗马式大阶梯和房屋前后高大的树木,使得这幢新落成不久的“天鹅宫”显得异常耀眼。
公爵府内务总督埃莲娜小姐早已等候在门前,她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于萨尔的贸然来访表示了微妙的拒绝。“小姐正在客厅里等您,骑士。”
“谢谢。”
萨尔毫不客气地摘下披风,和自己的头盔一起递给她。埃莲娜微微一怔,随即便将这些东西转递给跟随在身边的女仆,她低了低头,从旁边的过道离开了。
“殿下!”
美第奇公主的表情有点忧郁而勉强,她正坐在客厅的灰色皮椅中,望着手中那条绣着熏衣草花的绢帕发呆。
“殿下,殿下!”
萨尔骑士的叫声让她如梦初醒,她慌乱地将那条绢帕塞在裙摆底下,“哦,萨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刚刚到,西班牙人的检查非常野蛮,他们甚至搜查了我的座船和马车,因此我不得不骑马渡过最后的一天。”萨尔含情脉脉地望着漂亮的美第奇公主,铠甲摩擦着,他趋近对方单膝跪倒,并将她递来的小手紧紧握住,“我很想您,亲爱的索尼娅,无时无刻不在想您。听说您前往欧洲的消息后,我一刻也没耽误,就带着您的卫队来了。现在您的侍从已经有30人,都是天主的忠实信徒,而且也都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在任何困难和危险面前,我们都绝不会后退一步,只为了您,殿下!”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索尼娅低头看着这位英俊而忠心耿耿的骑士,她迅速地被感动了,没有什么时候比起这一刻更让她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绪。
萨尔骑士在路上已经听到了关于索尼娅和公爵阁下冷战的消息,他在肚里腹诽公国最高领袖的同时,也为索尼娅感到不值。他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为公主殿下效忠,向她表达爱慕,为她拼命,这难道不是一个优秀的骑士应该去完成的事业吗?
“殿下,是什么事情让您变得如此忧郁和憔悴?您像是瘦了一大圈,好象都有黑眼袋了。”
“哦,萨尔,你别吓我!”索尼娅下意识地抽回手,捂住自己的脸,她还伸出指头,用柔软的指肚按压眼底,“真的有黑眼圈和眼袋了吗?”
“不,亲爱的索尼娅,你在我的心中始终是最美的,没有人能够代替。”萨尔呆呆地望着对方说道,他把两条腿都跪倒下来,双手环抱住她裙下的膝盖。
索尼娅脸孔一红,微感甜蜜,“好了,好了,我都是个老太婆了,萨尔,我哪里还能跟姑娘们相比呢?”
“不!”萨尔坚定地打断她的话,“不,您就是最美的,索尼娅!我还没有见到过比您更漂亮、更温柔、更有气质的女人了!我简直可以为了您去死,殿下!我爱你,索尼娅,爱得那么深,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我离开你就会马上疯掉……”
索尼娅觉得怅然若失,她苦涩地一笑,指尖在对方的颌下滑过,“萨尔,请别再这样说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而不懂事的美第奇公主了!我准备正式放弃家族的继承权,当然,也不会再接受伊莎贝塔的公爵爵位。让一切都过去吧,萨尔。”
“也许您更愿望听听我的意见,殿下。”萨尔急切地说道,他伸嘴在对方裙摆和腿部不断亲吻着,“您想放弃一切,那么我就陪您放弃一切!我是您的骑士,是您忠实的仆人,我要带着您环游世界,我要和您去往一个褪去喧哗的小镇,盖一幢木屋,养几匹马。在春季的草坡上纵情玩耍,在夏季的森林里策马行猎,在秋季的田地间辛勤收割,在冬季的壁炉边谱曲赋诗。我深深地爱您,我们能够享受到美好生活的每一天,我们可以祈祷上帝的赐福,甚至我们还可以向教堂捐献,让我们的精神世界也布满勃勃生机,愉悦和惬意的乡村生活,是我们相守到老的主旋律。愿意这样吗,我的索尼娅?愿意吗,我的殿下?”
索尼娅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数憧憬,但矛盾和彷徨仍然令她无力,她忽然有点哽咽了,“我不能,萨尔,我不能!我也爱你,但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希望,都早已交给了别人。即使我们能够逃离这喧闹的所在,我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