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顿?”奥狄斯很快想起是谁来,“这么说,大主教是罗马的代表了?”
“可以这么说。”泰勒平静地说道,“不过我绝不是特意为此而来,奥狄斯。您可以相信我对朋友的忠诚吗?”
英俊的公国特使微微一笑,“当然,我亲爱的泰勒,谢谢您。我想起来了,宗教改革的火苗已经燃烧到这块岛屿了吧?但看样子一切仍处于罗马的控制之下,至少表面上如此。”
“鼓吹新教的不过是一群没有头脑的疯子!”泰勒皱着眉头,“原本我们以为国王也是坚定的教徒,不曾想他已经渐渐倒向这群人中去了,他的身边总有一群自以为是的贵族在讲着废话……”
从15世纪开始的圈地运动、血腥法令,给英格兰人带来的不光是吃人的绵羊,还有建立在大批破产农民头上逐步改善起来的国家经济和财政状况。亨利八世时期,正处于上升的英格兰,终于开始有了点政治资本。宗教改革的浪潮,在这里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但精神领域的碰撞与较量,却让后世的人们无法想像其中的惊险、残酷,尤其在亨利八世这种刚愎自用的家伙身上,宗教改革渐渐开始显露出狰狞恐怖的一面。
坎布雷特大主教莫顿,也是罗马教廷的枢机主教之一。他此时年岁已高,但仍然非常重视宗教改革的苗头,他不希望英格兰陷入到德意志那种危险的境地中去。
而对公国,这个新兴的、强势的新大陆国家如何看待,罗马一直是举棋不定的,其实也不难理解。当初教皇是美第奇家族的人,他自然亲近索尼娅和她的未婚夫;而今,教皇职位暂缺,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法兰西人或者德意志人,都不希望曾经的《费尔迪南多协议》继续执行下去。因为他们无不在垂涎着新的地盘,他们希望能在新发现的陆地上分一杯羹,哪怕这种可能性极为渺茫也绝不撒手。
现在,公国向世界证明了她的强大。当几乎全军覆没的联军舰队以及受了伤的总指挥安德烈亚将军出现在地中海港口时,所有**徒都在悲叹。民众们震惊的同时,也在纷纷揣测,是否罗马会对此次失败进行检讨,以便进行另一次的招剿。
奥狄斯同样在等待着罗马的裁决,这是他出使欧洲另一个隐性的使命,但他至今没有等到结果。可突然之间,坎布雷特莫顿大主教冒了出来,他不会无缘无故,或者是为了英格兰宗教改革事业来征询奥狄斯的意见吧?所以,特使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次会面的不同寻常您瞧,连自己在意大利曾经的好友泰勒都出现了,恐怕罗马对自己的了解,已经深入毛孔,只差最后一步收买了吧?
“泰勒,大主教那里只能稍候再去拜访,马上我会去王宫觐见国王,等我完成差事会去找您。”
“好的,这是我的住址。”泰勒递给他一张纸,随后他在下一处落到河面的石阶旁下船,他越过一个正洗着衣服的姑娘,并绅士地微笑着扶了扶帽沿。
奥狄斯朝他离开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低着头,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笑容:塞拉弗公爵阁下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罗马教廷既拉不下面子主动来,又不能轻易把自己放走,于是,他们就想着该如何避人耳目地进行秘密洽商,这和做贼没什么分别。
在王宫前的小码头上,奥狄斯见到深受亨利八世信任的克伦威尔伯爵。
这是一个相当倨傲的中年男子,个头并不高,眼神中不时闪出不信任的光线。他留着非常浓密的胡子,穿着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软帽上缝镶着三条貂皮以表明自己的爵位,冠冕上有一镀金银圈,上沿饰有8个银球,看起来富丽堂皇。
行过礼之后,伯爵仅仅略做点头示意,便不屑一顾地走进了王宫。
他的侍从一见气氛比较僵,连忙赔笑说道:“奥狄斯特使先生,请这边走,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都在大殿里等候着与您的会面。”
“您客气了。”奥狄斯脸上表情不动,心里却已经掠过阵阵恶毒的念头,他决定要这一天来所受到的委曲原本记载下来,回头呈献给公爵阁下过目。
当然,作为一个称职的使者,奥狄斯必须掩盖本性,做到尽善尽美。一场华丽的拜见,赠送公爵阁下交办的礼物,说些奉承和恭维的话亨利王非常爱听这些话,不时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他的夫人,也即凯瑟琳王后陛下却显得有些沉闷或忧郁,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过份精美外表的男人,显然公国和她的母国间长期恶劣的敌对关系也使得她心中并未存有好意,不过奥狄斯的不俗容貌以及优雅谈吐倒是为他赢回了一些分数。
亨利八世长相富态,有着国王的威严和骄傲;他的妻子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漂亮容貌伊莎贝尔与斐迪南的后代似乎都不丑,这从“疯女”胡安娜当初与美男子菲利浦结婚时人人称赞金童玉女上面可以看出来。说起来,这位胡安娜女王还是凯瑟琳的亲姐姐。
欧洲王室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为了维持他们的高贵出身和血统,这些人基本不在圈子外面通婚。像西班牙的查理一世,他的姐妹们就是如此,无一例外地全部嫁给了外国国王或王子。
这何尝不是一种表面上荣耀实际上苦涩的行为呢?
“奥狄斯特使先生!”亨利八世宏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他一手扶着椅子,一手自得地摸着自己嘴唇上的两撇胡须,“是第一次来到伦敦吗?”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