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帝的荣光指引你我。”查理点了点头,“今天我要出发到马德里,处理几个修道院的事务,如果不太重要的事,别来烦我。”
科麦斯伯爵却很不知趣,他先挥手斥退了自己的仆从,随后凑近了皇帝,低低地述说起来,“很重要的情况,我的陛下,是关于与法兰西战争的事情。”
“我们刚经历了比克卡的大胜,法兰西难道还有余力来主动挑起战争吗?”查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正是如此,我的陛下!据我们的调查,弗朗索瓦一世从未甘愿放弃在意大利的利益,他积极筹款,厉兵秣马,准备再度进攻米兰。我的陛下,也许您无法相信,这一次从新大陆腾出手来的野蛮人,也准备参战了,他们预计出动大约55000人的部队登陆北意!”
“我的上帝!”查理不禁失声喊叫起来,他的脸色刷得涨得通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宠臣,“这个情报准确吗?”
“是的,这是在赫利卡公爵夫人的酒会上被爆出的新闻,我的陛下,奥狄斯看样子非常倾慕奥苏纳女公爵特蕾西殿下,他不慎地提起与法兰西同盟的事情。”科麦斯伯爵以极快的语速在查理一世身边低低地道,“随后他怅然若失,缄口不言,幸亏殿下装作被他的优雅风度迷醉的样子和他单独饮酒,结果灌醉了他。在酒醉之后,我们又问出了一些重要的片段,例如即将降临的战争,法兰西盟友的强大兵势等等。”
查理朝身边扫了一眼,他面色阴郁地沉思起来,随后使劲跺了跺脚,大声叫喊起来:“赛拉诺,即刻回城堡去!”
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跃马而至,戴着漂亮羽毛头饰的栗色马轻盈地一个转身,停在距离皇帝陛下十步的范围内,骑士的骑术可谓高明之极,“遵照您的吩咐!”
查理一世那座气势雄伟的城堡,坐落在托莱多城市的制高点上,这里是属于王宫的主要部分。城堡呈正方形,四角有四个方形尖顶塔楼。登上塔楼极目四眺,远近景物一览无余。
沿袭中世纪的传统,这座城堡建立处就是选择极为险峻、易守难攻的地点,厚重的石墙甚至可以抵挡住巨型石弩的射击。不过,城堡的外围并没有建设大炮要塞和棱堡,也许查理一世和他的国民们经历了较长时间辉煌的军事历程之后,已经对更多的威胁抱持一种充分乐观和轻蔑的态度了。
回到王宫的一间幽静,却低矮压抑的房间内,查理一世吩咐点上两个火盆取暖,随后摘下搁在圣经架上的一把托莱多钢剑,沉默不语地擦拭起来。
科麦斯伯爵知道国王思考问题时的这一习惯。他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伸手烤着火,并把两小块搁在粗铁盘里的香料也投进火中。
“陛下,巴尔鲍萨将军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胡安·德·巴尔鲍萨是个健硕的男爵,他有一部像刺猬毛般的硬扎胡子,眼睛大而凶猛,短发,下巴又宽又扁,有一副好牙口,据说能咬断普通的铁剑。
他穿着铠甲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个刽子手,因此,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受到过帝国统帅贡萨罗·德·科尔多瓦将军的推荐,但查理仍然不是很喜欢他。
可这一次国王却不得不立刻召见他,只因为这个家伙是当前唯一能够指挥大军的将领,其他的将军们若不是有命在身,就是因为疾病、衰老或者各种罪行而被排除在选单之外。
“我王,您召见我?”巴尔鲍萨将军抚*微微一揖,铠甲发出很有质感的摩擦声。
“我们的陆军对特立尼达公国的军事力量,有什么具体的了解吗?”查理不想浪费时间,他放下剑,抬起头注视着对方。
巴尔鲍萨将军皱起眉来,思考了一小会儿,“他们的军事力量很强,我王,我们在新大陆部署的舰队并不弱,可是在他们手上从来也没有占到过便宜,何况这一次联合军的作战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科麦斯伯爵用手捂着嘴,咳嗽起来,陆军将领这才发现查理一世的脸色非常难看,“当然,由于战场与本土相隔太远,我们的士气、装备、补给都非常不利。而不得不说敌人也甚为狡猾,他们从不与我们堂堂正正的交战,只用各种卑鄙的伎俩与我军游斗,因此我们很难取得胜利。如果是在本土附近作战,相信他们的陆军并无丝毫胜算!”
查理沉吟了很长时间,屋子里只听得到火盆里炭块的哔啵声,“我们与公国陆军有过交手的经验了吧?”
“是的,我王。”巴尔鲍萨将军点了点头,却有些为难的样子,“但巴勃罗将军已经不在了,他被叛处有罪,被勒令驱逐出国境,前些日子搭乘他家属的船只就已经从塞维利亚起航了。”
“那个废物!”查理一世提起他来仍是一肚子气,那家伙信誓旦旦,结果两次前往新大陆都被俘虏,还被人开了一大堆天价赎金单递到自己的御座前。难道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竟然是这么个小兵的钱柜吗?不,没有这种可能!因此,在十天前与公国特使奥狄斯的会谈中,查理一世同意公国提出的要求,将巴勃罗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纸合同卖给了公国,反而倒赚了200尼尔!
不处死他的家人,就已经是看在金币的面子上了。
见巴尔鲍萨这种沉默的表情,查理一世微感不悦,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来,“如果你仍然同情那个废物,我的将军,我不能不觉得你会像他一样愚蠢!”
将军深深地低下头,接受来自国王的批评。
“我们的陆军有着优秀的传统和近乎天性般的战斗意志,怎么可能在占据优势局面的情况下,被敌人如此干脆利落地击败?”查理的声音大起来,“那个废物离开托莱多的时候,向我怎么保证的?他发誓要报仇,他发誓要铲除所有的土著,还要攻入新墨西哥,俘虏那个卑鄙的远东人!可是,他所说的,一概没有做到!他丧失了我对他的信任,他丧失了最精锐的军团,他甚至丧失了尊严,又一次被敌人生俘!这个废物为什么不当场自杀呢?他为什么没有向上帝和圣母忏悔自己的罪孽呢?对于这种人,难道我不应该严厉地给予惩罚吗?否则我又怎么能保证陆军的将士们不会再次选择他的那种卑劣、阴谋、无耻和下作的投降行为呢?我们的将士们又怎么能够心甘情愿为了王室而作战呢?”
“我很抱歉。”巴尔鲍萨声音有些低地说道。
“我的陛下,现在再说这件事情未免有点迟了。”科麦斯伯爵连忙起身来打圆场,“将军阁下,陛下只是想知道,公国的陆军战斗力是否也像他们的海军一样恐怖?”
巴尔鲍萨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这个……据我判断,他们的某些陆军军团具有我们一线西班牙军团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