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大人。”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抛锚,波特!”
“是的,船长!”
“收帆,转舵左,避入岛礁南面的阴影中去,吩咐桨手小心划,避免触礁!”
“遵命!”
指挥这艘前导船的,是大名鼎鼎的印第安船长亚吉尔拉少校,他的“神圣太阳神”号已经在改造之后变成远洋商船,编入国家商船队了,现在他座下的船只,是巴拿马船厂出产的350吨级改造克拉克船“盐神”号。现在这位船长先生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这艘船的品质与新墨西哥船厂的货不太一样,远洋航行时,这艘船摇摆得比同吨位的船只还要大。
灯光忽明忽熄,通过镜子的作用,桅杆上的通讯官在黑夜里能快速地将讯息传递给整支舰队。
“下雾了。”老大师看着窗外,轻轻地说道。此刻,无论是谁都想像不到,这位伯爵大人是赤身*地浸泡在木桶中的,原先不喜欢药浴的家伙,现在已经被塞拉弗公爵养成了近乎洁癖的习惯,即使是在远洋航行中,他也不忘每周泡一次舒服的澡。
泡澡的水来自于船员所接的雨水,同时,雨水还会供应给勤务兵,用来清洗数百名船员的衣服当然,这些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淡水通常在远航时是绝对禁止浪费的,违反者很可能被关在黑屋子里三天得不到一滴水喝,所以,加入海水是无奈的选择。
“伯爵,如果要表现雾的质感和光线的穿透,怎么是好?”弗朗西斯科·梅勒兹,大师的弟子在旁边恭敬地问道。
列奥纳多对这位弟子还算比较满意,不过限于天资,恐怕他的成就无论如何也高不到哪里去了。“雾气是种水蒸汽,如果想表现出雾气,就必须要学会观察光线,因为有如水汽蒸腾的澡堂般,雾气弥漫的时候,近处的景物由于折射出更多的光线,所以清晰,而远处的景物由于反射光线少,所以模糊。在雾中的任何东西都会像附了一层轻纱,要知道,这是表现出柔和、静谧,让人心情安宁的一副绝好的画面。”
“光线会刺穿雾气吗?”
“不可能,我的弟子。”老大师转过头,看向对方,“阳光出现之后,所有的光线都会被雾气折射出去,虽然仍然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但空中偶尔会出现斑斓的彩虹,亮度会非常明显,这种画面显然是构图的大忌;此后,光线加强,水蒸汽吸收光能而蒸腾,大地恢复原始的状态。雾气散尽,或在似散未散的时刻也可以入画,那时有如山岚般轻盈的雾纱,仿佛仍然笼罩在山林、草地、泉水之间,切记需要靠阳光和阴影来反衬出物体的明暗对比。”
“绘画就是掌握光线的理论吗?”
“不完全是,但如果你掌握了光线,你就掌握了绘画的终极技巧,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的弟子,你给我带来的千多幅素描和正式画稿,我已经挑选出20幅比较好的,你拿去看看,上面附了我的点评。”
“在哪里,伯爵?”
“我的书柜的第三层上。去让仆人们进来,为我更衣吧。”
“遵命,我的老师。”
隔了片刻,在埃莲娜小姐的注视下,老伯爵被打扮得精神奕奕,换了一身朴素而面料特佳的衣服,微笑着迎向他的客人这位客人也是刚刚搭乘“好望风”号再次驶向墨西哥王国的乘客之一,著名的大师级艺术家拉斐尔·桑迪先生。
“哦,我的朋友,这么晚了,您还坐船过来,难道不害怕触礁吗?”
两位大师狠狠地来了个熊抱,拉斐尔一边拍打着列奥纳多的脊背,一边笑着咳嗽了两声,“亲爱的伯爵,我真是太兴奋了,知道吗,我刚刚从蒙彼斯高原渡假回来,那里的瀑布真是太壮观了!我急着拜见公爵阁下,因此听说有船走便立刻出发了,没想到这船竟然有那么快!”
“您的*都好了吗?”列奥纳多放开手,一面专注地打量着对方,从气色上看,这位先生比起三年多前要好得多了,只是身形还是一样的削瘦。
“是的,感谢特立尼达公爵,感谢安德烈男爵,感谢苏珊副院长,也感谢索尼娅公主殿下!”拉斐尔不无感动地说道,“是她成全了我和玛格丽塔的婚事。”
“这件事我还没有听说,不过我祝贺您!”列奥纳多哈哈大笑,吩咐自己的助手安东尼奥去把此行*期间的所有画作和笔记都拿出来,准备与好友分享,“您的妻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拉斐尔显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玛格怀孕了,她现在就住在加拉加斯,委内瑞拉省的首府。那里雨季旱季分明,气候温和,又有热带海滩风光,总之非常适合居住。”
“恭喜您。那地方是您自己选的,还是行政院和研究院为您特别安排的?”伯爵说道,按照公国的条件,拉斐尔已经是研究院的高级专家,当然,他是专门研究“艺术”这门课题的。
“是我,我为索尼娅公主殿下、玛丽娜女王陛下、彼得侯爵等人都绘画过肖像,他们的画像让我收获到丰厚的专利费用。于是我和玛格商量,把家搬到了加拉加斯,一方面也便于在委内瑞拉省四处游览。为了我们的事,索尼娅公主殿下尤其费心,她甚至派出一小队军人专门保护我们的安全。有一次我们差点遇到当地的野蛮民族,好在勇敢的士兵们用火枪及时驱走了匪徒,上帝保佑!”
看着一本正经地在*前划十字的拉斐尔,列奥纳多再次大笑起来,“好了,我的朋友,您最近的画作带来了吗?”
“是的,伯爵,我先来见你,就是为了向您请教这些方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