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昏迷的日子,草原上依旧夜夜笙歌,一派平安祥和的气象,可是众人的心境,皆有了大大的不同。皇帝日日为轻尘放血入药,众人皆有所耳闻,不禁都暗自感慨,待那宁贵人清醒过后,后宫之中必定会风云再起。轻尘醒过来的时候,大帐之中安静极了,只在床前站了一个小宫女,见着轻尘缓缓睁开的双眼,先是惊叫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跑了出去。彼时,皇帝正带了众人随着国王在乌孙地界上巡察,一行人皆骑在马上,举目望着前方密密匝匝的营帐。皇帝看着那些生活颇显贫困的牧民,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却突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皆回头看去,一名侍卫快速奔近了,翻身下马,跪在皇帝马前:“皇上,宁贵人醒了。”楚瑾瑜先是一喜,随即又微微一震,抬头看向皇帝挺拔的身姿,心中有淡淡的涩意流淌开来。片刻之后,皇帝突然朗声大笑起来,以马鞭指着前方的一片开阔的地段,转头对乌孙国王道:“乌孙民众皆以游牧为生,却极少农耕之作,以致饥寒,当改。”国王听出他语气中的许诺之意,顿时大喜过望:“多谢皇上提点。”皇帝微微一笑,打马返身:“回营。”一行人到达营地,皇帝翻身下马,便径直朝王帐走去。楚瑾瑜坐在马上,看着他消失在帐内的身影,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回身却发现安子陌同样有些迷离的神情,苦笑起来。“这是何物?”轻尘看着眼前那一碗红红的“药”,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之后,忍不住蹙着眉头道。皇帝刚好走进内帐之中,众人皆忙下跪,只余轻尘与他的目光相接之后,便转开了脸去。皇帝却不以为忤,上前接过了宫女手中的碗,再次递到她面前。轻尘目光一转,便看见他手腕上几乎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霎时间只觉得惊心动魄,同时也明白了,那碗正是混合了他的龙血的药!她震惊的看着,微微咬住了下唇,说不出话来。皇帝嘴角突然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爱妃莫不是要朕亲自一口口的喂,才肯吃药?”轻尘往后缩了缩,咬牙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皇帝脸上依旧是清淡的笑意,眸色也依旧幽深:“因为朕舍不得。”轻尘看着他莫测的笑容,再偏头看向帐中的几个宫女,脑中一片混沌。他当着宫女们说出这番话来,分明是要将她推往后宫的风口浪尖处,可是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喝药。”他再次淡淡的重复。猜不透,索性不猜!轻尘伸手掩住了鼻息,淡淡道:“腥。”他脸上的笑意微冷:“昏迷的时候喝了那么多,爱妃难道不记得了?”一咬牙,轻尘恨恨的接过碗来,仰脖就往口中倒去,无奈实在无法承受那股血腥的味道,喝了两口,便忍不住趴在床榻边呕了起来。而这一呕,却恰恰将残余体内的蛊毒吐了出来。皇帝冷眼看着,带她吐完,忽然微笑着传了旨:“宣朕口谕,为了宁贵人身子得好,宁贵人仍旧宿于王帐之内,以便调理。不得朕允许,旁人皆不得进帐。”其实蛊毒一清,轻尘身子除了还有稍许虚弱之外,已经并无大碍。众人皆知这一点,可是皇帝竟还将她留于帐内,日夜相对,其意不言而喻。可是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将她留在帐内,却从未碰过她一下。他不碰,轻尘乐得自在,虽猜不透这位帝王究竟是何意图,也不愿再多想了。两日后,她身子大好,寻了一本书躲在内帐之中浏览。外间,皇帝却宣了楚瑾瑜进帐,商议回程日子。轻尘躲在篷后,听着楚瑾瑜的声音,忍不住按上自己的左胸处,因为那里——空了。经历了多年的爱慕,深入骨髓的痛恨,以及最后的释然,到如今,那里竟然空空如也。如果痛恨是因为深爱,那么恨意消散,原来,曾经的深爱也是会随之散去的。轻尘鼻尖微酸,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榻上。离开草原的前一天,乌孙国王再次邀请了皇帝及随行众人共同狩猎。这一次,所有人皆斩获颇丰,皇帝亲自猎到一头雄鹿,众人皆齐声大呼。乌孙国人性喜生凉之物,皇帝猎获的那头雄鹿被当场宰杀,并呈上了鹿血供大获全胜的皇帝饮用。一众大胤臣子都有些错愕,楚瑾瑜见状,忙上前道:“皇上,鹿血性重,只怕对龙体——”皇帝微微摆了摆手,笑道:“既是入乡随俗,那这碗血,朕无论如何都要饮下。”说罢接过了碗,敬乌孙国王,随即仰头一干而尽。随着他将鹿血饮下,周围的乌孙将士中忽爆发出潮水一般的喝声:“皇上万岁,皇上万岁!”是夜,乌孙王帐之中又是一场极其隆重的盛宴。轻尘并未出席,却也隐隐听得见那边传来的丝竹之声,只觉得烦闷异常。用被子捂住头在榻上躺了片刻,却始终也无法得以安眠,刚欲翻身坐起,却惊觉一双大手自被外摸了进来,将她纤细的腰身紧紧箍住,竟不得动弹!被子被撩开,轻尘立刻闻到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心中顿时大骇,而他的手,已经得寸进尺,探入了她的衣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