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秦扶桑却只是笑道:“没关系的,我不用睡床,先祖有云,艰苦一点的环境可以磨练人的意志,再者说了,我到底是个男人,哪有叫我睡床,你却来打地铺的道理?”
其实沈宜安原本的意思是二人分房睡,但秦扶桑这样曲解了她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解释了,总不好直接和人家说,我不想继续和你睡一间屋子了?
到底秦扶桑也没有对她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沈宜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秦扶桑那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好觉过。
他经常睁眼,眼见着白昼替黑夜,朝阳换明月。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那个噩梦纠缠,睡沉之后,他就会变成那个小小的秦扶桑,跌进一片黑暗里,不管怎么苦寒,母妃、父皇,还有皇兄,一个都不会来救他。
但是自从和沈宜安睡在一个房间里面以后,秦扶桑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噩梦了。
听得沈宜安轻缓的呼吸声,他总会觉得安心几分,纵然梦见那个陵寝,也不再像是从前一般黑漆漆的,而是一片光亮。
沈宜安会抓着他的手,带他逃出去。
如此几次之后,秦扶桑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在梦里见到陵寝,反而有几分期望和沈宜安一起跌进去。
最近几天,程立武与秦扶桑的来往,算是很密切。
他之前的诚意确实不少,如今秦扶桑也在用人之际,便也没有继续拒绝他。
只是秦扶桑觉得,程立武到底从前是秦之亥的人,秦之亥此人脾气不好,若是被他发现程立武这样两面三刀,只怕是会对程立武不利。
如今秦扶桑与秦之亥之间的争斗还未看出谁处于上风,程立武站在秦扶桑这边,也只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秦扶桑有希望,但那也都是看在秦岐最近对秦扶桑颇多几分宠爱,他的母妃璇妃又有孕的份上,若论起个人能力和手底下的势力,秦扶桑可比秦之亥差远了。
程立武原本还担心秦扶桑会坚决让自己站队呢,如今他既然这样说,程立武自然也就顺坡下驴,每回和秦扶桑见面的时候都是藏着掖着的,从未叫人发现过。
但如此,程立武的胆子也就大了不少,从秦之亥那里拿到的消息,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往秦扶桑这里送。
“来日功成,程大人便是本王的开国英雄。”秦扶桑与程立武坐在一块儿喝酒,对他浅笑道。
秦扶桑此人,不像是秦之亥一样满身都是杀气,带着叫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所以程立武在秦扶桑面前,也总是更随意几分。
他并未发现,秦扶桑的眸子深处,那叫人看不分明的坚韧与力量,像是藏在深邃峡谷里的松柏和翠竹,带着直指苍穹的力量。
秦扶桑近来在朝上很是长脸,但是秦之亥却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这几日上早朝的时候,秦岐都斥责了秦之亥好几回了。
“王爷必定坐拥万里江山!臣先干为敬,只当是提前替王爷庆祝!”程立武摇摇晃晃举杯,他喝多了酒,口齿不清,满面潮红。
忽而,他手一抖,那一杯酒便尽数倾洒在了秦扶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