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歌原本只是想着进宫见见良妃,没想到却救了德妃,还让顾家欠了她一个人情,这一波倒是不亏,笑道:“娘娘宅心仁厚,自会逢凶化吉,安歌多谢娘娘厚爱。”
想着柱国公与德妃定然要说些心里话,叶安歌便从内殿走了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却发现几株竹子上长了少许深紫色的斑点,心中微沉,叫过春菱来,问道:“这是什么竹子?竟然这般不同?”
春菱道:“回小姐,其实这就是一般的竹子,只是不知为何突然长出了这些斑点,娘娘见了之后说这是上天垂怜,这才将珠泪洒在毓秀宫的竹中,娘娘还为这些竹子起名为‘湘妃竹’呢。”
湘妃竹?
叶安歌诧异,忙走进殿内,将心里的怀疑一说,德妃目中一愕,脸色突变,忙让春菱叫了太医过来。
等太医来到后,德妃将日常用的化肥交给太医验看,太医细细查看了一番,拧着眉头郑重其事地道:“果然花肥中混着药物,幸好下官入宫前,曾与家师一同见过此药。这是从前大楚巴蜀之地的一种秘药,名字叫做‘断琉璃’,其性寒,无色无味,能做通经活血之用。这药有个特性,可与植物相互混合,共同生长。因此,若有人将此药混合在花草肥料内,让花草根须吸收,再从根须传给枝叶,最后由枝叶将此药散发于空气之中——有身子之人常处于此环境下,无疑于置身于一个大的毒死场中——最易引发流产。”
好毒的计策!
德妃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有深深的痛楚在她眼中冉冉升起,随即眼眶微红,久久不得言语。
就连柱国公和顾清舟亦是后背一凉,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清欢总是那么容易滑胎,本以为是她身子太过虚弱,不适合受孕,没想到竟是有人用了这样阴狠毒辣的手段!
叶安歌根本没听说过什么‘断琉璃’,只是从前在西河镇的时候,河边也有这样几棵竹子,娘亲见了总是让她要绕道走,也是因为如此,叶安歌才怀疑毓秀宫里的竹子不正常,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德妃颤抖着道:“春菱,将负责照顾花草的小栓子叫来。”
事实当前,由不得他狡辩,小栓子终于招供,如丧家犬般垂着脑袋,道:“是兰贵人让奴才做的。药是兰贵人交给奴才,让奴才混在玫瑰花的花肥之中。兰贵人说这药无色无味,不过让植物枝干略略变色罢了,这玫瑰花在毓秀宫中很多,因花杆上布满小刺,长些斑点本不易为人见,不想……”
德妃看了叶安歌一眼,并不想暴露这件事是由叶安歌发现的,于是对着小栓子冷冷地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会发现吗?你的兰贵人竟不知道毓秀宫里除了玫瑰花之外还种有竹子吗?竹子根须之间,原本在地下相互连接,竹根一旦在地下与其他花草相融,便会吸收到其他花草周围养分。你这奴才在玫瑰中下的毒,不少转入竹中,竹子枝干青翠修长,一旦有异,却很容易被发现。”
德妃说着,又长长地一叹,道:“可惜本宫好好的几株翠竹,生生让你们给毁了。”
春菱一张小脸气得雪白,恨恨道:“娘娘竟还心疼竹子?竹子距离您的厢房门窗不远,又枝叶茂密,吸了那‘断琉璃’可比种在玫瑰中接触您的时间更长,毒性也更大些!”
“嗯。”德妃点头,吩咐春菱,道:“你现在就命人将毓秀宫里的花草尽数连根拔了,送到兰贵人那里去。”
待春菱答应着去了,德妃又看向那小栓子,道:“小栓子,你还想活命吗?”
这话问得……柱国公一愣,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顾清舟悄悄拉住了衣袖,摇了摇头,悄声道:“父亲,相信三妹妹,她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柱国公叹了一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栓子又喜又疑,道:“奴才还能活命吗?娘娘虽然心善,可此次奴才犯下的,却是谋害娘娘,致使娘娘流产的大罪……”
德妃缓缓地吃了一口茶,微笑道:“本宫已经流产许久了,现在身体也无恙。如果你去指证兰贵人,本宫保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本宫向来说话算数,你一直在毓秀宫当差,应该知道。”
小栓子迟疑地道:“这……可是……奴才家人全在他们手中,若奴才反水指证兰贵人,奴才全家便会有灭门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