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轻笑,却没有言语。 “是宫里那位韩美人吗?” 静王的眉宇跳了一下,语气平缓:“你见过她?” “不曾。不过那日荣安殿下到我铺子里来,说起韩美人来。” 是那回么……那回韩秋芙的确被荣安气得不轻。 “说些什么?” “荣安说,两相比较,觉得我更美。”沈雨燃添油加醋道,“韩美人美则美矣,却只有皮相,输了风骨。” “嗤。”静王冷笑一声,“她懂个屁的风骨。” 还真是喜欢。 沈雨燃眉梢微挑,心中有数了。 “怎么着,你不服?” 沈雨燃道:“我又没见过,有什么服不服的?只不过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韩美人有些同病相怜罢了。” 静王似乎察觉到沈雨燃在套话,冷冷道:“怜不怜的,与本王无关。” “刚刚王爷还在夸韩美人,怎么这下就无关了?” 静王沉默着没有出声。 沈雨燃因知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心绪彻底平复下来。 不过,静王已然有了防备,她不好再开口,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静王道:“你跟她,同病相怜?”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沈雨燃淡淡道。 静王若有所思,又沉默了片刻,方道:“你们俩的确有相似之处,不过也不尽然。” “王爷的意思是,我不如韩美人美,也不如她得宠吗?” 静王轻笑了声:“你身世虽然坎坷,却没她坎坷。” “噢?”沈雨燃颇为意外,“王爷还关心过我的身世?” “你想跟本王合作,本王不得查查?” 原来说得是这个。 爱查不查,沈雨燃并不关心此事,继续追问韩美人的事:“听荣安殿下说,韩美人性格乖张,不大好相处,竟看不出她身世坎坷。” “哼。”静王不以为然,“后宫那群只知道嚼舌根的女人懂什么?难道父皇宠爱她,会是因为她脾气差?” 沈雨燃心下一哂。 按荣安所说,后宫里嚼舌根搅得最厉害的人就是温贵妃呢。 “王爷以为是何故?” “除了父皇,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其他人都想看她死,她何苦还赔着笑脸?” “王爷如此通透,韩美人能得王爷为知己,实在令人羡慕。” 知己? 算吗? 她平常看到他,连个笑脸都没有,怎么可能当他是知己? 沈雨燃看着静王的反应,眸光微动。 “莫非,王爷是单相思?” “沈雨燃。”静王的语气中不无警告之意。 “我不说话了。”沈雨燃很识趣的闭了嘴。 然而片刻后,静王又自己开口:“你说,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沈雨燃很认真地想了想。 将心比心,如果她站在韩秋芙的位置,恐怕什么男人都不会喜欢。 不过,眼下么,她自然不能这么回答。 “韩美人既是身世坎坷,想来需要一个知她、怜她的人,才能走进她的心。” “你这说的是废话。”静王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喜欢她,也怜惜她,可她永远都是不咸不淡的,偶尔露个笑脸。 “我又不知韩美人的过去,哪里能说得清楚?” 静王眯起眼睛:“你想打听什么?” 沈雨燃道:“我是王爷的阶下囚,王爷还怕我打听?莫非,王爷觉得萧明彻能把我救出去?” “那是不怕,这里是我给萧明彻精心挑选的坟场,他只要敢来,就必然会死在这里。”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沈雨燃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 “那王爷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她跟你一样,没有双亲,但她比你还惨,家里的人一个都不剩了。” 一个不剩? 是被抄家灭族了吗? 沈雨燃心下嘀咕着,越发惊讶于静王的态度。 他行事素来狂放,哪怕是在皇宫大内,当着帝后的面,也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此刻这块滚刀肉却在她的面前说起了心上人的过去。 还以为他是对韩秋芙起了色心,谁知却是动了真情? “王爷既然如此在意她,为何要把她送进宫去?” “谁跟你说是本王送她进宫的?本王若早……”静王生生止住了话头。 他若早认识她,岂会把她送进宫去? 他只会把她留在身边。 “难道她是姚妃的人?” “小嫂嫂,看起来你没少琢磨宫里的事啊。” “姚妃跟我有仇,我自然得琢磨。” 那倒是。 静王打了个哈欠:“不是她。” 不是静王,不是姚妃……沈雨燃想起当初听荣安公主说过,孙奇并没有把所有秀女带到皇后跟前,而是偷偷替皇帝留了几个貌美的,韩秋芙就是其中之一。 不对呀,秀女都是有出身家世可考的,灭家灭族的人怎么可能进宫选秀? 韩秋芙的身份是假的? “那只能是孙奇了。” 静王“嗯”了一声,忽而道:“你说,如果萧明彻喜欢她,她会喜欢萧明彻吗?” “他应该跟我一样,没见过韩美人吧。” “我是说如果。”静王冷笑,“喜欢萧明彻的女人一直都很多。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他那样装模作样,明明他只搭理徐宛宁,其他女人却越发的夸赞他,倾慕他。” 好久没提到徐宛宁这个名字了。 沈雨燃淡淡一笑。 静王说得也是事实。 毕竟,她从前也羡慕过徐宛宁。 “不说陛下的三宫六院了,便是寻常男子,也可三妻四妾。哪个女人不想要情有独钟呢?” “你是因为这个才想离开萧明彻吗?” 算是吧。 沈雨燃没有回答。 她跟萧明彻的事情,哪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那你说,本王若是把家里的妾室都送走,她会高兴吗?” “送走?静王府里可是有王妃的。” “那是父皇挑的,不是本王要的。” 沈雨燃还没有说话,忽然有人急切的敲门。 “王爷,王爷。” 静王眸色一冷,飞快从榻上坐了起来。 “何事?” “有人突袭地宫,来势汹汹,前头的弟兄快要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