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身,因为孱弱的身体,因为身边无穷无尽的打压与折辱。
相较于同龄人,男孩过早接触到了世界的恶,或是说,从记事起,陆望便一直生活在“恶”之中。
――可他还是很温柔。
一片雪花悠悠落下,小小的女孩坐在房檐下,透过一缕轻盈月辉,低头看向手里的千纸鹤。
就算被父亲一顿劈头盖脸地痛骂,满身全是青红交加的伤,见到她难过的时候,陆望首先想到的,是生涩而笨拙地安慰她。
他有这么这么好,却不得不等待命中注定的结局。
手中洁白的纸鹤动了动翅膀。
拥有翅膀的鸟,理应张开双翼飞翔在空中,如果被生生打断骨头,死在不被别人知晓的角落,未免太叫人难过。
秦萝抬起漆黑的眼睛,映入视线的是四个大字:天生剑骨。
“伏伏,”半晌,她在识海里轻轻一戳,“什么叫天生剑骨?”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
伏魔录懒洋洋翻了个身:“就是说剑体天成,我即剑,剑就是我。剑修若是有了这种体格,便可一日千里,凌绝九州――不过吧,百年难得一遇,是个无数人挤破了头想得到的稀罕玩意儿,能遇见都得烧高香。”
秦萝笑笑:“喔。”
那真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幸运。
小孩子的逻辑很简单。
秦萝想,陆望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局,叫人看了难过。
――她想帮他。
她一定、一定要帮他。
她想看见陆望有朝一日拿起长剑,像一只真正的鸟,也像伏伏所说的那样,“一日千里,凌绝九州”。
虽然秦萝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成语的意思,但陆望一定能让她明白。
“不是哦。”
听见突然响起的声线,男孩怔怔抬眸。
月光映着莹润的雪色,四周全是氤氲的白雾,天地间唯一一抹异色,是女孩蓬松的绯红色斗篷。
秦萝的脸颊也被冻成浅红,衬得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定定望着他时,嘴角像弯起来的小月牙。
“陆望和很多很多人都不一样――等长大以后,你一定能成为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
之前那些难过压抑的情绪全都不见踪迹,她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目光稚嫩却坚定,融化在冬夜的大雪里:“在那之前,我先来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