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萝看见越来越近的黑色影子,还有垂在衣衫旁侧的一抹雪白。
那是常年握剑的手,生有厚厚的茧,指骨突出,稍稍用力,骨节会隐隐泛白。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心口连带着识海砰砰一跳,胸口如有澎湃水流――
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套着一对毛绒绒的兔子。
当时她驻足于货架前,定是被察觉了心思。
还有那两个小弟子的闲谈。
为了不让秦萝觉得难堪,他抢先一步接过了“幼稚”的头衔。
谢寻非神色如常,对江星燃的调侃不甚在意,无所谓地勾勾唇角。
他不是能言善道的性子,很多话藏在心里,未曾出口过。
例如他对离恨山的景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之所以任务堪堪结束就赶来凉州,是为了见一个人。
例如他暗暗学了不少盘发绾发的技巧,只是那人离得太远,他的双手几乎没法触到。
不久前为秦萝绾发,他紧张得快要忘记动作,抿着唇说不出话。
又比如,他方才买下了店里的所有兔子手套,除了自己戴着的和手里拿着的,其余全都放进了储物袋。
于是镇子里的许许多多双兔子手套,变成只有两双。
独独的、绝不会与他人相撞的两双。
少年表情淡淡,脚步轻得听不见声音,一步步向前靠近。
秦萝看着他停步俯身,黑沉沉的影子无声覆下,将她笼罩其中。
四周分明是凉气透骨,她却感到没由来的热。空气凝成古怪的实体,仿佛连视线都带着温度,定定落在她脸上,叫人动弹不得。
“店家送来的小礼物,很暖和,我觉得挺好看。”
谢寻非低头,递来另一双毛绒绒的雪白色手套,一双桃花眼黑沉幽寂,透着几缕跃动的微光,满满尽是她的影子。
从秦萝的视角望去,恰好能见到他滚动的喉结,轮廓分明,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悄然一颤。
喉结颤动的同时,耳边传来少年低沉悦耳的嗓音:“想要吗?”
慌乱无措的心口冒出一个泡泡,咕噜咕噜。
四下寂静里,秦萝听见一道毫无征兆的声响。
――啪。
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