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濛心下有了计较,问:“小胖……,哦不好意思,我是说你的表弟,他大学毕业就在家打游戏不出去找工作吗?”
“他的梦想是当电竞选手。”
叶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忍不住掏掏耳朵,又不敢置信地问了遍:“等等,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他是想当电竞选手,对,就他的水平。老太太都打得比他好。”李靳屿给予肯定后,转过头,就着晦暗不明的车厢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记得乔麦麦吗?那天帮你换装的女孩,我妹妹。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摇滚歌手。”
“她唱的怎么样?”
“她唱得非常好,也曾有星探找过她,被骗了五十万。所以至今还在卖唱还债,我需要钱,不仅要帮奶奶治病续命,乔麦麦那五十万还是我帮她借的。”
叶濛自始至终都牢牢盯着他。李靳屿偶尔低头瞥她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他便轻轻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有点心疼你。”叶濛说。
李靳屿再次往后靠,头微仰,高高大大的身影几乎要将整个车厢占满,气息浓烈,兀自笑了下,比刚才她的笑容更轻佻:“不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你如果真的想帮我,那我就劝你离我远一点,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咱俩现在改个目的地,我可以陪你玩全套。”
李靳屿显然是对以后没有打算的人。
他跟叶濛不同,叶濛的得过且过至少还知道给自己留点养老钱。他纯粹只是活着。
他用最散漫、不屑一顾的态度在警告叶濛,他就是一滩烂泥,别试图接近他。可叶濛呢,她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披星戴月的英雄,从不怕淤泥溅身。哪怕你是再沉重、再肮脏的污浊,只要是她喜欢的,她都会低下身,把手伸向你。
“我以前小时候啊,”叶濛忽然自顾自说,“下雨天最喜欢踩水坑,我妈不让我踩,说脏。别的小朋友都避着走。我偏喜欢把自己溅得脏脏的,就会觉得,别人不敢接近我,不是因为我哪里没做好,而是因为这泥水。”
叶濛转头看李靳屿,见他仍是盯着窗外,耳钉闪着,半开玩笑地说:“你要不要跟我结婚呀,我的财产分你一半啊。我有一百万,本来是准备在北京买房子的首付钱,反正现在我也不准备回去了。你可以拿五十万给乔麦麦还债,剩下的钱都给你奶奶治病呗。”
李靳屿当下觉得这女人应该是疯了。
叶濛不用瞧他表情都知道他会说什么,立马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痴情变态,也没那么喜欢你,我就是烦透了我奶奶到处给我相亲,找的男人还一个比一个老。就当我垂涎你美色吧。你放心,尽管我还没那么喜欢你,但我很宠我男朋友的,不信你问方雅恩。”
这番话听得司机都潸然泪下,感动得涕泗横流,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张开嘴劝:“姑……姑娘,要……要不你考虑下我儿子……”
李靳屿噗嗤一笑,眼中仿佛有落星,侧头瞧她时嘴角还扬着。
叶濛心想,这人眼睛里的小鹿会挠人。
李靳屿下了车,刚甩上车门,随之又听见嘭一声,叶濛也跟着下来了。酒吧门外有条狭窄的田间小路,李靳屿抄兜往里走,184的身高,一身黑色工装风,脚上一双匡威,很随性。表情又恢复了嘲谤:“你下来干嘛?我说了我不结婚。你要想玩玩,随时找我。如果圣母病发作想扶贫,就离我远点。”
叶濛小碎步跟上,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点开某软件,咬着指甲一本正经地搜罗了起来:“行吧,等你唱完歌,咱们找个酒店?”
他脚步微微一顿,没回头,高大的背影立在一旁的路灯下,晚风徐徐刮过,掀翻了盖在马路边的树叶,露出了一只颤颤巍巍连壳都没有的小蜗牛,李靳屿低头盯着看了会儿,随即起步离开,丢下一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