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放箭。”武去疾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连下令三声。引火物有了,箭借到了,楚军强行破关。这一战,势必扭转占据。
红日高悬,东风骤起,火箭接连而发,落在楚军阵中,落在破布碎条上。
憎恨之火在楚军军阵中蔓延,希望之后从活泉关往綦国蔓延。
“放箭,放箭,放箭。”眼见楚军军心打乱,阵脚不稳,武去疾抓紧战机争取一举击溃公孙麟。
箭雨铺天盖地裹挟着綦国义军的憎恨与希望落在楚军军阵。
公孙麟如何也没想到武去疾竟然会用火攻,这一战是他疏忽了。先前辎重部队过巫城是真,但那只是诱饵,果然武去疾禁不住诱惑,于是楚军一拥而上全歼綦军三千轻骑,收获骏马三千匹,再改旗换帜绕道去綦都生擒季郎。
綦军必败的场面竟然被武去疾这个小将盘活,公孙麟如何不恼?眼下楚军深陷火海再也无心恋战,不等他下令竟然落荒而逃,连旌旗也丢弃在活泉关。
公孙麟在綦都重整楚军,这一仗被射杀的不过千人,被火烧死的数千,却有万余人被践踏致死,还有数千沦为俘军。
公孙麟不忿,这一战败得太憋屈,并非实力不济,而是武去疾的手段太残忍,数百綦人被当做箭靶,活人借箭,手段何其血腥。
武去疾又何尝不自责,自己越来越冷血,越来越残暴,连杀数十义军将领夺军权,以活人为箭靶向楚军借箭,这和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又有何区别?
“总要有人站出来背负骂名,那便让我来吧,反正一身污渍,再多一些又何妨。”武去疾小声嘀咕。
新里之战前一直活在父兄羽翼庇护之下,父亲的衣钵有兄长继承,所以兄长名延祚;新里之战有父兄,有年长者前赴后继,自己苟活了下来。
卫国之战乡勇义军拥护自己并非自己有显赫战功或者有远见卓识,只因为武不古那个大名太过于如雷贯耳,虽说比起江望舒十分不堪,但綦国已无人能出其右,毕竟武不古一生从祁子时代便开始走上綦国的军政舞台,江侯时代被彻底比了下去,江城之围江侯未出兰戈、秦孟亭掌军武不古依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此番楚军伐綦自己再无可倚仗、可依赖之人,父亲的光环已经逐渐散去,宴杀义军将领是武去疾的主意,效果显著,乡勇义军尽数收拢;拦截楚军粮草辎重也是武去疾的主意,结果被公孙麟将计就计,不仅折损了三千轻骑,连新王也被公孙麟掳去;火攻楚军也只是仰仗郝萌的计策,再加上引火物与箭矢主意也是白霖拿捏,自己倒与纸上谈兵的赵括一般无二。
骂名自己背负又何妨?身为司马,是权力,也是责任。綦国兴亡,匹夫有责,司马最大。
眼下公孙麟虽然暂且退军,但楚国八万雄师尚余六万,定然会卷土重来,危机还未解除。
西境四万余乡勇义军至今没有音讯,恐怕尽数覆灭在蜀国手里,綦国,再一次国难当头,仅仅有柴邑、高浦、新里三城与活泉关一处关隘。
公孙麟在綦都重整大军,整整六万,还未伤筋动骨,只是还未来得及喘气,便与罗战所率蜀国大军遭遇。
罗战唯恐江望舒依旧镇守铜梁不敢东进,于是退军与其子罗宝儿、罗平在巴南汇合,过巴北大举攻綦国。
綦军留在西境人马不过四万,又无主帅,军心涣散,一路败退。
于是蜀楚两军在綦都不期而遇。
蜀楚相隔千里,素不往来,罗战不识公孙麟,并不见楚军旗帜,以为是綦国乡勇义军。公孙麟也不识罗战,但识得蜀国旌旗,以为綦国向蜀国求援。
不知是綦水庇佑还是大巴山庇佑,无论是罗战所率的蜀军还是公孙麟所率的楚军都足以覆灭綦国,然而两军不期而遇,罗战望着楚军充满戒备,这一切自然也被公孙麟看在眼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测,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击鼓进军,省去了繁文缛节。
武去疾派出斥候查探楚军动向,听到来报蜀楚在綦都交战,他的面颊凹陷,似笑非笑,这突如其来带我惊喜险些让他幸福得昏厥,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命斥候再去查探,又命白霖拒守活泉关,自己亲自骑快马彻夜赶往江城。
翌日,楚蜀歇战,两军终于搞清了原来自己猜测有误,但綦国这一块本就没多少油水的肉糜如何能与外人共享,于是和谈不成再度大打出手。
至于武去疾已经赶到江城,江望舒依旧在涪陵,于是他只好去枳都。